秦妈妈会意,对无涯子福了一福道:“大师见谅。四夫人一个月前就醒了,却一直不肯说话,也不认人。不知道是不是失魂症又犯了。” 无涯子细思一会儿。镇南侯府四夫人一年半前生完孩子后郁结于心,得了失魂症,还是无涯子给瞧好的。现在中了断魂草的毒,引发旧病也不是不可能。 无涯子就道:“劳烦四夫人露金面一观。” 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再加上无涯子本是方外之人,就是皇宫大内也是经常去的。大夫人也不以为意,吩咐尘香撩开帐幕。 躺在床上一直默不做声的安解语这时才看见众人口里神灵一样的大师无涯子。看不出年纪,只是眼秀鼻挺,下颌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无涯子却是吃了一惊。凝视安解语半晌,道:“原来如此。” 又道:“既来之,则安之。四夫人不必思虑过甚。过了这一坎,以后是有大造化的。” 安解语也吃了一惊。这无涯子还是有些道行的。就收了轻视的心,慢慢言道:“谢大师吉言。” 秦妈妈喜极而泣:“好了!好了!四夫人开口说话了!” 大夫人也拿帕子沾了沾眼角,道:“弟妹,幸亏你没事。不然让我怎么向四弟交待!” 安解语微笑道:“让大嫂费心了。” 这边大夫人就送了无涯子出去。 安解语累了半天,想歇一下。屋里安静下来。外间辛姨娘若有若无的抽噎就越发明显起来。 安解语只觉得一阵心烦,怒道:“我还没死呢!谁在那里嚎丧!” 外间的哭声戛然而止。 听雨进来道:“是辛姨娘。一定要进来给夫人请安。” 安解语一个月前自昏睡中醒来,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行差踏错,让人当妖怪烧死。谁料她屋里伺候的秦妈妈和大丫鬟听雨以为她的旧病失魂症又犯了,倒也不已为异,反耐心地每天跟她说话,给她讲这镇南侯府里的人际来往。是以她虽然还不十分清楚现下的情形,却对镇南侯府的主子们了解得一清二楚。这辛姨娘,在秦妈妈和听雨的话里,是仅次于大夫人的一号人物。 安解语不动声色,让听雨扶她坐起来。 听雨扶她靠在杏黄色的大迎枕上,又略理了理头发,就叫辛姨娘进来。 安解语留神看去。这辛姨娘三十上下年纪,脑后梳着圆髻,长得珠圆玉润,面容甚是平常,唯有一张樱桃小口非常的水润嫣红。眼睛不大,很是随分从时的样子,因刚哭过,有些红肿,却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将三分姿色也烘托到七分。 辛姨娘进到内室,来不及瞥一眼周遭的摆设,已经感受到一道冷冷的寒光射过来。不由一凛。再看过去,却是四夫人安解语那双盈盈的黑眸,正瞧着她。 辛姨娘腿一软,就行了个大礼:“给四夫人请安。婢妾实在是担心四夫人,才哭了。并无他意。”说着,又用帕子抹泪,却是跪在地上并不起身。双肩因为刻意压抑哭声而楚楚抖动, 安解语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心道还真是个厉害的。要是她男人这会儿看见自己的爱妾被四房的人欺负得梨花带雨,还不疼得肝儿都揪起来。 不过想归想,安解语却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对这种动不动就泪眼婆娑,膝盖发软的白花娘只觉得腻味。好在这辛氏并不是他们四房的姨娘,也懒得跟她周旋,就看了听雨一眼。 听雨是个伶俐的,上前两步道:“四夫人要歇着了,请辛姨娘外间用茶。” 辛姨娘没想到安解语完全不理会她。只好恭顺地起身行礼而去。 大夫人送了无涯子出去,顺路去了太夫人院子里。 太夫人慕容氏是侯府的老太君,镇南侯范朝晖和四爷范朝风都是她所出,另外还有一个嫡女范朝敏十年前嫁给那科的状元爷顾升,现跟着去了江南任上。整个侯府现下也只有老侯爷的妾室杨氏所出的庶子,排行第五的范朝云是男丁,支撑着侯府的门户。 太夫人所居春晖堂在大夫人的元晖院正后方,中间隔着荷清池,极为幽静。 大夫人进来的时候,太夫人正歪在榻上,和方嬷嬷说些长篇大套的家务人情。 看见大夫人,太夫人先问道;“馨岚,你四弟妹现下怎样了?” 大夫人先见了礼,才笑回道:“让娘担心了,都是我们的不是。四弟妹已大好了。刚才无涯子大师瞧病的时候,还说了话的。大师说已无大碍,慢慢将养就行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