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但李成绮莫名其妙地觉得谢明月好像有点愉快。 看不见的李成绮事事都要假手于他,乖巧听话,倘若谢明月停下,李成绮也会不敢往下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柔软的“嗯?” 李成绮终于踏到地面,那一刻他险些热泪盈眶,轻盈地将手腕一抽。 谢明月手停在半空,而后自若放下。 李成绮裙摆垂地,半身都被披风笼罩着,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有人想扶成绮上马车,但先前谢明月的表现令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谢明月领着成绮上马车。 李成绮还没顾得上为难,但觉腰上被谢明月环住,往上轻柔一带。 谢明月放下车帘。 禁军统领颔首,一队人马整顿,“别忘了去要钱。”他说。 管事点头哈腰,一味说好。 他当然不敢去,但至于到底去不去,还得请宿眠定夺。 马车内,李成绮扯下披风,脸都被憋红了,头上发簪斜插,摇摇欲落,鬓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鼻尖亮晶晶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条手帕递到他面前。 李成绮抬头看他。 “擦擦。”谢明月道。 脸上黏糊糊的李成绮自己也不舒服,故而这次什么都没说,顺从地接过谢明月的手帕。 谢明月不喜欢穿白衣,手帕却是雪白,李成绮手指一捻料子,只觉细软,他一面擦脸上的汗,一面想谢明月穿白衣的样子。 嗯,以谢明月姿容,应该不会难看。 “顺意楼的台阶不大好。”谢明月突然道。 李成绮猜他或许想说的是,宿眠那的台阶不大好。 被祸害了够呛的李成绮拼命点头,赞同道:“不好。” 脂粉被汗水濡湿,花了半边,李成绮拿帕子蹭掉小半。 谢明月静静地看着他,他一半脸还是娇媚的,秀丽的少女模样,眉眼口唇妆容点缀无一不精致,先前为他上妆的女官为他选择了玫瑰一般色泽娇艳的口脂,又撒以点点金粉,擦过水粉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便在双颊稍稍涂抹些胭脂,增加不少血气,海棠春睡一般,宛如名家笔下的仕女图,擦拭掉妆容的小半面仍漂亮的惊人,却是另一种性别的美丽,这份美丽一点都不柔软,硬玉似的冷冰冰。 李成绮自然察觉到了谢明月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他不自觉地用手蹭了下唇角,指腹尚余残红,他知道自己眼下这幅花妆的样子一定很诡异。 谢明月手指一动。 李成绮下意识想后退,不足片刻反应过来便硬生生停住。 谢明月低眉顺眼,显不出半点锋利尖刻,道:“陛下,臣的手帕。” 手帕上蹭着汗水和脂粉,已是红红白白一片,李成绮知道谢明月喜欢干净,尴尬道:“脏了,孤回去命人赔谢侯条一模一样的。” 手帕被李成绮虚虚握在手中,谢明月二指轻轻一夹,手帕流水一般地离开李成绮的掌心。 “臣更喜欢旧的。”手帕折了几折,被重新送入谢明月袖中,“多谢陛下好意。” 谢明月居然都不讲究这个了! 李成绮险些大惊失色,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谢明月,但他十分拜服。 谢明月可是被人搂了肩膀就要去洗澡换衣服的人,哪怕那人是当时最得他爹李言隐喜欢的康王,眼下竟能面不改色地把已经脏了手帕塞到袖子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