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成绮开玩笑说谢明月是拿他当儿子养了, 但谁家养儿子要爹亲手挑衣裳服色。 谢明月想吻他,但李成绮太知道此刻他们二人的自制, 明明都是极节制克己的人,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可自拔地上瘾,若再亲近, 恐怕也看不进去其他了。 谢明月垂着眼睛, 道:“回陛下, 是一件红衣。” 李成绮少穿清亮颜色, 他习惯穿深色,颜色最浅的衣裳便是苍青,谢明月反而喜欢给他找一些淡色、艳色,衬得少年容貌愈显生动。 红衣? 红…… 李成绮猛地想起了那件他第一次见到谢明月时穿的朱红长裙。 李成绮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道:“红衣?”他颇不信任地看向谢明月,“只是红衣?” 红裙可也是红衣。 他转过身,与谢明月面对面坐着,“不是红裙?” 谢明月弯了下眼睛,居然流露出了仿佛不太好意思的神色。 李成绮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谢明月可太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容貌,喜欢什么样的脾气了,每每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前在他面前装可怜。 “想都别想。”李成绮面无表情道。 一想到自己以为无人认得出他,便肆无忌惮地着女装示人,李成绮就觉得无颜面对先祖。 谢明月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李成绮了,那就是一条红裙。 谢明月还坐在那,似乎觉得自己提得要求太过分了,垂着眼睛,不敢看李成绮。 若是房中还有另一个人在,都会悚然震惊,倘若是戚不器李旒等,大约会劝谏皇帝,说谢明月惺惺作态。 李成绮不看谢明月,直接站了起来。 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袖子一紧。 他回头,谢明月散着长发跪坐着,伸手去拽李成绮的袖子,被发现了又收回手。 李成绮都被他的模样气笑了,“孤从前怎么没发现卿这么会装可怜?” 谢明月垂首,“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成绮哼笑一声,拿开谢明月的手。 谢明月乖乖把手放在膝上。 谢明月神清骨秀,垂眼时尤显清丽。 李成绮脚步一顿。 谢明月安安静静地坐着,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陛下第一次着红裙是为了出宫,第二次亦为了出宫,臣先前束缚陛下,陛下才想到乔装打扮,是臣之过。” 李成绮向后退了一步。 谢明月继续道:“只是谁人都见过陛下着艳色,唯有臣没见过。”他睫毛颤了颤,“臣绝无他意,只是心中觉得颇为遗憾怅然。”他抬头,漂亮的淡色眼眸中似乎含着一池秋水,“但既然陛下不愿,只当臣从未提过,”他看着眼中闪过动摇之色的李成绮,“陛下不必在意。” 李成绮:“……” 谢明月真的很会装可怜。 但凡谢明月把和他这辈子装可怜的能耐用到他上辈子,现在谢明月就不是太傅,而是太后了。 纵然知道谢明月惺惺作态,然而,李成绮就是没法狠下心来直接拒绝。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抬起谢明月的下颌,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才道:“孤穿。” 房中私事,便是比这超过千百的都有,何必拘泥于穿条裙子。 他眼光流转,顺手捏了下谢明月的脸,在谢侯去拉他之前,迅速扯开了与谢明月之间的距离。 “孤和卿还有事。”李成绮道:“玄度,有耐性些。” 谢明月眼中似有晦色闪动,然而他面上却露出了再恭顺不过的笑容,颔首回答道:“是,臣明白。” 没了谢明月的叨扰,李成绮终于能静心看文书。 两人无言地分坐案两边,楚河汉界,界限分明,时不时商议两句,确认之后便无话,让李成绮产生了一种回到上辈子的恍惚。 李成绮抬眼,谢明月正专注地看着文书,眉心微蹙,睫毛下压,留下一小片阴影。 他收回了视线。 事务繁多,李成绮和谢明月晚膳各自用了几口,日落西沉,谢明月看过去,李成绮居然还在目不斜视地看着奏折,时不时拿朱笔批改几字。 谢明月一眼不眨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又看了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