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李如风邀她出去散步的时候,雪衣并未拒绝,虽则不过是随意聊聊,没什么逾矩的,但生怕这位表哥看出来,是以她一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装睡。 崔珩似乎全然不察,一路上执着书卷,连眼神也未分给她一眼。 这樟木马车颇大,两侧的座椅上铺着厚厚的长绒垫子,顶上悬着一个镂空的盛了香料的金球。 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香,好似沉水香,又像是乌木香,微微有些苦柑橘的味道散逸出来,一缕一缕绕在鼻尖,雪衣原本是装睡,但这车厢太过静谧,不知不觉中却真的靠在了垫子上睡了过去。 崔珩手执书卷,行路到半途之时忽然听见了清浅的呼吸声。 执着书卷的手往下压了压,一抬眸便瞧见对面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 与白日里故作娇矜的样子不同,这会儿她靠在长绒靠垫上,雪白的脸掩在长长的绒毛里,显得格外纯净。 那一排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是密齿梳一般,随着马车晃动投下了一片阴影。 檀口微微张着,唇瓣软嫩,又平添了几分娇憨。 崔珩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仍是执着书卷。 可心一旦不静,翻书的动作便越来越慢。 崔珩索性撂了书卷,也阖着眼,半靠在长绒垫上休憩。 车厢里一时极静,只余两道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没多时,马车晃晃悠悠,驶入了一条小路,登时便颠簸了起来。 雪衣正在梦中,恍惚见又与那个人在一起,头顶上香气缭绕,障住了那人的脸。 她努力想看清,挣扎了许久,手指才终于攀上了他的肩,正当她要直起身,快附过去的时候,背上忽然被撞了一下,猛然一痛,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崔珩正在休憩,马车猛然一晃,膝上忽然扑过来一个温软的东西,他倏地睁开了眼抵住了那双肩:“你又要做何?” 雪衣是被突然晃醒的,揉了揉眼困倦地看向眼前的人:“二表哥说什么?” 她声音分明带着刚醒后的绵软无力,大约不是故意的。 崔珩抿了抿唇,没跟她计较,只凛着眉向外面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杨保勒着缰绳,连忙解释:“从前常走的那条路正在修葺,我换了一条有些坑洼的小路,这后半路兴许会有些颠簸,公子恕罪。” 原来是换了路。 崔珩应了声,又瞥了一眼那死死抱住他的人:“你不起?” 他声音略带威严,雪衣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二表哥的大腿,脸一红连忙松手:“对不住二表哥。” 可她刚后退,头皮上忽然传来一股剧痛,她“嘶”了一声,不敢再动,脑海中浮出了一个困窘的猜想,颤着嘴唇开口:“二表哥,我……我头发好像卡在你腰带上了,你能帮我看一看么?” 崔珩顿住,一低头才发现的确如此,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是缠上了。” 雪衣余光里瞄了一眼,只见二表哥今日佩的是条繁复的银质镂空腰带,雕镂的格外的精致,一条小小的腰带上几乎要刻出一张画来,因而也就……格外容易缠上去。 她有些欲哭无泪,这高门贵族连条腰带都要这般讲究吗! 一缕头发被缠的紧紧的,扯的她头皮格外的疼,雪衣努力偏头,十指纤纤地凑过去准备解开。 然而头发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