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行在半刻钟后,等来了皇上身边的内侍,还有禁卫。 他们粗鲁地闯进门,取了三皇子的几滴血带走。 滴血认亲。 血脉不能相融。 皇上砸了碗,眼睛弥漫上血色。 贤妃守在旁侧,扑通一跪,长叩不起。 皇上目光迟钝地转动,望向贤妃,动了动唇:“点心。” 贤妃一时未能听清。 皇帝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点心,点心已经……” 贤妃明了了,她快要哭出来了:“点心清早便送去了,臣妾唯恐药量不够,徒增那孩子的痛苦,所以特意、特意……” 话没能说完,明黄色的衣摆已经飘出了门。 皇帝在宫中失态了。 沿途所有的宫人皆长跪不起。 小南阁刚刚完工,从里到外,封得结结实实。 皇帝一声下令:“拆!” 所有禁军同一时刻,全部接到调令,去拆墙。 皇帝固执地站在危墙之下,心里适时浮现出四个字——孤家寡人。 他想起小时候,柳太傅授课时,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人啊,有时候,越怕失去什么,越容易失去什么。” 他忽然很怕。 怕藏在心里珍视了半辈子,到最后,真落个一无所有的结局。 刚筑好的宫墙在禁军的暴力打砸下,轰然倒塌。 皇帝闭上了眼睛。 禁卫没有皇帝的命令,无人敢擅自行动。 可皇帝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那儿,既不说话,也不行动。 此时人群中的丁文甫忍不住了,他大步走上前,弯身穿过墙上的缺口,到了小南阁里面。 皇上终于有了反应,紧紧地盯着里面。 丁文甫在院中环视一周,没有见到人,柿子树上仍旧光秃秃的,只有一个鸟窝,他暴力踹开所有的门,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挨个屋子搜查。 都是空的。 丁文甫的心反倒放下来了,见不到人,反倒是好事,如果人已死,不会这么难找。丁文甫隔着院子扯嗓喊道:“禀陛下,没找到人!” 皇帝的眼睛终于活泛了,挥开搀扶,踩着碎石废墟,踏进了小南阁,望着满目的荒痍,下旨找人。 丁文甫从东侧殿的床底下提出早晨那个食盒,掀开看了一眼,道:“陛下放下,点心没动。” 皇帝点了点头。 可时间拖得越来越长,小南阁都快翻个遍了,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在场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一起一落的,实在折磨。 有侍卫已经开始用刀试探地砖了,总不能小南阁下面还藏着一个密室吧。 可地面上没有,只能考虑地下了。 地下? 丁文甫的目光落在了院里的那口井上。 井下还没查呢。 他扶着刀,一步一步地靠近,然后蹬上石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探头向下望。 …… 也多亏事先做足了准备。 水下浸着一个人。 李弗襄面朝上,扒着井中垂下来的绳子,一双眼睛从水下平静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李弗襄os:叮叮当当装修起来没完没了,烦不烦哪! 第18章 丁文甫没有看懂他目光中深藏的情绪。 他翻身跳下井,手里抓着井绳。 李弗襄不想被他抓住,一蜷身体就往水下沉,丁文甫眼疾手快,一把扎进水里薅住了他的衣服,拎小鸡似的把人弄进怀里。 丁文甫双膝浸没在井水里,咬紧牙关,斯哈一声。 太冷了。 入冬之后井下的水简直像浸了冰渣,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扎,他年轻力壮的身体都受不住,那么孱弱的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忍得了的? 丁文甫把李弗襄抱在怀里,攀着井壁,一跃而出。 “皇上,找到了。”丁文甫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