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这个世道,世家和寒门出身的天然分野,让他必须争夺更多的民心军心,有的时候还不得不行险一搏,必须苦心营造出一击必胜的机会! 世家子弟,有太多机会可以浪掷,输了也有很大可能重来翻盘。而寒门从底层爬起之人,却一败再不可能翻身! 西面院落,警戒更是森严。这里和郎将衙署中间,还隔了两道高高的风火墙出来,只有一门可通,门上始终落锁,就少有见到打开的时候,两道风火墙之间巷道,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风火墙头,设了垛口和望哨,时时刻刻有军士值守,强弓硬弩随时预备。只要有人无令靠近,撞开门入了这巷道之中,随时就会被射成刺猬。 看到刘武周和苑君章走来,木雕泥塑一般守在门口的几名军士,取出钥匙,打开铁锁。铁锁机簧不知道多久没有上油了,只是发出难听的金属摩擦之声,在安静的郎将衙署当中传出老远。 内外两扇门轰然打开,刘武周和苑君章缓缓步入。 西面院落并不甚大,一共七八间屋子围着一个院落。四面都是风火墙。墙头宽可容一人,这些风火墙都是青砖内夹夯土,就是一座具体而微的城墙。墙头上军士捧着弩机来回走动,四角的火把燃动,哪怕夜间,也将院内映照得通明。 这七八间屋子大概只有三四间内住得有人,每间屋子的廊下,都有军士持矛按剑值守,人人披甲,戴着铁面,武装到了牙齿。看到刘武周和苑君章进来,所有人都微微躬身行礼。 刘武周一摆手就算是还礼了,认准居中一间屋舍,和苑君章一前一后,直至廊前,推门而入。 门并没有闩着,一推即开。这屋子原来本来就是外进下人居所,并不甚大。原来只是夯土地面,现在加了一层地板隔绝潮气,看起来也尽力加了一些陈设,但是还是寒酸简陋。 在屋子尽头,有一张坐榻。外间灯火从糊了窗纸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出了坐榻上一个盘腿坐着的人影。 坐榻之前还有一张几案,几案上有酒有肉,已经半残。那人影还端着酒碗,在刘武周两人进来之际,不为所动的慢慢将酒碗凑到嘴边,有滋有味的喝着。 这人影编发垂下,一身皮袍,面色阴冷。正是此前被擒的执必部阿贤设,执必落落。 对执必落落的不为所动,刘武周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突然就有了笑意,如老友一般随意拱拱手:“条件简陋,却是委屈阿贤设了。这些时日住得可好?没有什么慢待的地方罢?” 执必落落喝了一口酒,缓缓放下酒碗,抽抽嘴角就算是笑了。 “执必部起于金山,原来就是一个挣扎求生的小部。这么些年,什么苦日子没有过过。就算是现在为八王帐之一,无一日也不是如履薄冰。就算是王帐之内,也就和此间差不多。倒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某既然落败为阶下囚,还能有什么讲究的?” 刘武周哈哈一笑,寻觅个地方盘腿坐下:“阿贤设坚韧耐苦,果然只有这样人物,才能将执必部带到如此地步!” 执必落落冷冷道:“这都是某兄长的功劳,某不过是出力卖命的,不敢居功。” 刘武周和执必落落周旋往来,一旁苑君章终于忍不住了。他向来是高傲的性子,从来不耐烦和人虚周旋,执掌恒安鹰扬府大小庶务,也从来都是雷厉风行。麾下军将虽然都看不惯苑君章鼻孔朝天的模样,但是对苑君章行事风格,都佩服得很。 此刻苑君章也就单刀直入:“阿贤设,也看见北面传来的烽火了罢?执必部在冬日南下了!冰天雪地里,想是执必贺族长亲自带着族中儿郎来送死。阿贤设难道就不为他们忧心么?” 执必落落安静少顷,突然哈哈大笑:“某如何要忧心?巴巴赶来见某的,可是两位!” 第二百三十章 逼迫(二十九) 在执必落落的笑声之中,苑君章脸色铁青。等执必落落笑声终于停歇下来,苑君章才冷笑一声:“冬日进兵,天寒地冻,野无所掠。就算执必部有什么仗恃,也是兵行险着,若是恒安鹰扬府全力应对,此次执必部南下军马,当会九死一生!所以阿贤设也不必这么得意,真要把恒安鹰扬府逼急了,那就鱼死网破也罢!” 执必落落啃了一眼苑君章,哼了一声,反问道:“恒安鹰扬府,自然精兵强将无数。刘鹰击得军心民心,能致人效死力。苑长史你辅佐理军治政,把恒安鹰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黑尉迟能打!这些咱们突厥人也是佩服的……” 苑君章又冷笑着加了一句:“那独闯千余越部大营,擒下张万岁,最终让阿贤设留在这里的徐乐,也带梁亥特部和数百马邑健儿投入了刘鹰击麾下,这个只怕阿贤设还不知道吧?” 执必落落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骤然锐利了起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