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待几年就走的昏官,谁知道文承翰上位之后就开始收拾盐商、清缴海匪,若不是她自己是海匪出身,属于被清缴的对象,她自己也要为文承翰收拾盐商,抚恤盐农的行为叫好了。 也就是文承翰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总是这么做个海匪,好像也不算得什么出头之日。 只是,她作为青衣帮这样一个万人海匪帮派的首领,想事情、做事情总是要谨慎,对方目前并没有想要将威州一带的海匪招安的打算,她自己赶着贴上去,是不能给自己,给兄弟们争一个好前程的。 这个崔肃是个烫手的山芋,但也是个极好的投名状,就看他背后那个在寻他的人是不是个可以交易的对象。 这个人肯定不是文承翰,这个新刺史虽然出手如雷霆,但是为人刚直,这比海匪还海匪的行径,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而且就这几天巴老头、威州那些大家族身上发生的,以及鲛人湾被官军封禁,不许闲人进出这些一串连着一串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出来,这背后真正的操刀手肯定是个出手狠辣,位高权重的臭流氓。 跟流氓打交道,郑一娘擅长啊。 至于被郑一娘惦记上的“臭流氓”本人,正顶着烈日,头上戴着遮阳的浅露,站在高出看着已经颇具形态的船坞,对着身边的工部官员道:“这楼船上面得有炮,至少两门。楼船下方要空出可以装连弩的地方,一排出去,后面的人就得尽快跟上,争取做到让对面没有机会喘息。” 这次被派来的工部官员一共有两位,一位姓柳,也就是正在面对李安然各种近似于“无理取闹”要求的柳郎中。 这“炮”指的是工部另外一位擅长“奇技淫巧”、“机关之术”的员外郎所制的投石机,这个员外郎复姓诸葛,字承美,连弩也是他家传的手笔。 诸葛员外郎为人性格古怪,最不喜和人交流,所以皇帝才派了柳郎中和他同行,怕的就是李安然要求太多,把这怪人给惹毛了。 至于直接面对大殿下多如牛毛要求的柳郎中:…… “要大知道吗,在面对扶桑战船的时候,最好投出去的石块能砸穿对面的船体……” 柳郎中大怒:“殿下!您不懂机关造船之事,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知道要能把对面的船体砸穿,需要多大的石头吗?啊?!这船得造多大您知道吗!要花多少钱您有数吗!” 李安然:…… 突然被怼,细细想想好像自己真的不懂,于是摸了摸鼻子,怂了下去。 却见诸葛员外郎从边上踱步而来:“殿下这个说的很对,反正都造了,那肯定是往着大的方向造,那杀伤力是越猛越好,最好是刚开出去,对面就吓傻了,这才是大周霸道战船该有的样子吗。” 李安然两眼一亮,同诸葛员外郎一拍即合:“那可不是,既然都造战船了,当然该造大的!” 在场唯一的正常人柳员外:…… 他想起了皇帝在临行之前的嘱托,皇帝殷切地拉着他的手,反复嘱托:“虽然朕什么都能给狻猊儿,但是你多少看着她点,千万不能超过这个数,懂么?”皇帝伸出了五根手指,随后又像是不放心一样,补充道,“超一点也没事,但不能超这个数,懂么?”皇帝又伸出了三根手指。 柳员外:臣懂、臣懂……臣懂个屁!这官我不当了! 不管柳员外怎么绝望,这活,还是要干的。 李安然同一干官员交流战船和船坞的规模谈了一上午,早已经口干舌燥,那边荣枯却带着食盒寻了过来。 李安然这几天都泡在船坞工地,基本上工匠们吃什么她就一起吃什么,很少开小灶,今天倒是难得再尝了尝荣枯的手艺。 她坐在高台空地上,打开食盒,将熟汤饼倒进另外分装的汤里,一边笑一边说:“老跟你一起吃,我吃肉都少了。”这么说着,便喝了一口汤,随后瞪大了眼睛,“鸡汤啊?还有火腿丝呢。” 荣枯举起手:“不是小僧炖的,是翠巧施主。小僧只是看了看火。” 李安然便点点头,自己“稀里哗啦”地吃起汤饼来,她这样看上去,真不像是个皇家贵女,反而更像是海边随处可见的渔家女。 荣枯坐在她边上,看了看鲛人湾海岸上已经初具形态的船坞雏形,以及坐在工地上热火朝天吃着饭,浑身淌汗的工匠们,小声问道:“殿下……不只是为了剿灭海匪吧?” 李安然咽下了嘴里的面,眼神放空,望向远处的海。 “荣枯。”她轻声道,“你想不知道,这无边无际的海的尽头,到底有着什么?” 荣枯不言,过了一会才道:“人生已浩瀚如苦海,小僧想先修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