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舟车劳顿,第二天阮慕贤还是醒的很早。萧冀曦起来时就见他站在廊下怔怔的发呆,这让他想起近乡情怯这个词儿来。 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而后悲哀的发现在沈阳城里他已经不剩下什么十分熟识的人了,剩下那些点头之交,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在战火中被波及。 阮慕贤听到萧冀曦的动静转过身来,笑意里带着一点恍惚的意味。“起来了?睡得可好?” “竟是真有些不习惯了。”萧冀曦很感慨的道。一路上风尘仆仆睡不好觉是常事,可没想到昨晚静下来睡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甚至觉得气候有些干燥。 阮慕贤显然也有同感。 他们今日是要回阮慕贤家的老宅去见阮慕华,与他商量如何联络的事情。阮慕贤不见阮慕华久矣,这会不禁开始想现下阮慕华会是个什么模样——是老了,还是跟当年没什么分别。 这一天阮慕贤轻装简行,只带上了萧冀曦,也是有要掩人耳目的意思。街上到处都是关东军,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注意。 他揣着这样的心事一路上都没有同萧冀曦说话,萧冀曦也是默默的打量着这熟悉而陌生的街道。 偶尔会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闪过去,但总是带着沉沉的暮气,且萧冀曦也不敢上去打招呼,自己的行踪现在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他一路上低着头把脸埋进衣服里,打定主意不让别人认出自己。 好在现在没人想和别人在路上寒暄,唯恐被抓到什么话柄,因此即便有人认出了萧冀曦,也是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 阮慕贤在阮家的旧宅面前停了脚步。萧冀曦惊讶的发现此处离他家并不远,甚至自己还跟着萧福生来过这里——只是很抗拒进去,把他爹打发进去就转而去寻白青竹了。 这居然是阮慕贤的家,萧冀曦瞬间感觉到缘分是极为玄妙的。 阮慕贤站在门口一时没有迈步,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敲门。 这房子同他记忆里没什么分别,似乎连墙角的狗尾巴草都还是他走时的那个样子,但也许只是他走的太久了,连记忆都已经模糊不堪,此刻看到似是而非的一切,都统统归于没什么变化。 门开了,探出头来的是个少年人,很警惕的打量着他们。如今所有人都对陌生人带着警惕,尤其是一大清早敲别人家门的有一半都是寻晦气的关东军。 然而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少年人眼里的警惕就少了很多,因为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在照镜子,只是中间隔了几十年的岁月。 “阁下是......”青年人很客气的问。 “我是阮慕贤。”阮慕贤的声音乍一听还是很平静的,但细听就会发现那点平静就是浮在初冬水面上的一层冰,是一触即溃的脆弱。 少年人愣了一下,将门推得更开一些,叫他们进来了。 门刚一合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