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生全然不知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切,但萧冀曦是可以猜到的。他看着阮时生雀跃的背影,心里发出了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息。 无知的人总是快乐的。而在这样的年月里能保有快乐,足见阮慕华将他保护的很好,想到这里,他有些羡慕阮时生。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眼下都是城里的人想尽办法往外跑。”阮时生带着他到了后院里,这时节的花开得很好,庭院里栽着的樱花和丁香层层叠叠开着,地下铺着一层粉白的花瓣。 萧冀曦迅速的把说过无数次的谎话拿出来又说了一遍。 “师父带我回来祭拜师娘。” 没想到阮时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年是二十年,怪不得二叔要回来,只是也太冒险了。” 萧冀曦惊诧的看了阮时生一眼,而后意识到这个眼神不大合适,掩饰的驻足去看那一树的樱花,那树已经有些年龄了,枝杈高高的越过院墙去,半树的繁华都展现在外头,他状似随意的问道:“你知道的怎么这么清楚?”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希望阮慕贤能原谅他这点好奇心。 “我爹记着呢,每年三月十五都替我二叔去扫墓。”阮时生见萧冀曦把目光落在那棵樱树上,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我原先也很喜欢这树的——现在我爹说要不是太显眼,就该给它砍了去。” 萧冀曦愣了一瞬,失笑摇头道:“和一棵树发什么怨气呢。” 阮时生耸耸肩。“我也是这么说的,我爹叫我别多嘴。” 萧冀曦不吭声了,他可不敢跟师伯唱对台。 而屋里兄弟俩的对话仍在继续,按理说最沉重的话题已经过去了,然而此刻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更加凝重。 “那么,你还打算去吗?”阮慕华说的语焉不详,而阮慕贤则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脸上划过一丝黯然。 “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即刻启程,他在长春的可能性更大。” 沉闷的一声响,是阮慕华一拳擂上了桌面。他从来少发这样的脾气,也不习惯与家具对命,一拳下去震得满桌杯盘乱响,他自己的拳头也眼见着红了起来。 “二十年了,你真就不去看她一眼?”阮慕华沉声问道。 阮慕贤露出一个悲怆的笑意。“没有时间了,二十九号有大事要发生。那之后再想动手,难如登天——我今天下午就要走。” 阮慕华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他知道劝不住阮慕贤,从来劝不住。二十年前就是这样,他一意孤行的要去到上海去,去跟着闹革命,锁上的房门也能叫他撬开,院墙也没能拦住他,他到底还是去了,小羽到底也还是死了。 听到这动静屋门被急急忙忙的推开,阮慕华以为是阮时生在外头听着眼神一凛扫过去,却发现进来的是他的妻子,联想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面上便不由得有些尴尬。 阮慕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