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笑?”扔在桌上的雪茄刀发出一记突兀的声响,魏启峰敛了笑容,眼神冰冷,“我看你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吧!” 眼见王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程立收回视线,低头专心喝他的杯中茶。 人在江湖,有身不由己,也有不知餍足,他日可以为利称兄道弟,来年也可以为利异心别起,不过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死心塌地当条狗,自然有狗的安稳命运,但就怕认不清主人。 手起刀落处,几盆清水冲刷下,一切又干干净净,风平浪静。只是抽着雪茄的魏启峰望着连绵罂粟田失了神,鬓角斑白似乎又多了一些。拳怕少壮,再凶狠的人也怕老。曾经手握刀枪、满身伤口也不曾迟疑,只因深信自己就是那王,可以一世嚣张富贵,不就是以命搏命、以血还血地斗狠。 但谁能想到,如今科技飞速进步,连生意花样都与时俱进,层出不穷。你以为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正坐在高楼大厦里喝着咖啡、管理基金,但那密密麻麻跳动的数字里藏着黑色阴影;又或是看似正常不过的跨境贸易,进口商闷声发大财,只不过是躲在暗处的好伙伴给了优惠的汇率便利。 他抽了一口烟,眯起眼睛:“阿立,你知不知道,我从前养过一头老虎。” 程立转了转茶杯,微微笑:“老虎不好养吧。” “嗯,小时候很听话,大了就开始伤人了,有一回把我也挠了,”魏启峰撸起长袖,给他看右臂上几道痕,“看,不浅呢。” “然后呢?”程立问。 “被我杀了,拉走卖掉了,”魏启峰揉揉眉,看向他,“不好死,费了我好几颗子弹。” 程立点点头:“现在老虎也不多了吧。” “你要吗?”魏启峰微笑,“你要我送一头给你。” “还是算了,”程立也笑,“到我手上怕也活不久。” “黄汉钧那边有什么进展吗?”魏启峰问。 “前天在景清边防被武警特勤大队抓了。”程立答。 “有办法打听到消息吗?”魏启峰问。 “很难,特勤大队队长沈振飞我比较熟。”程立语气利落。 魏启峰静静注视他数秒:“阿立,你真的适应这种转变吗,从兵到匪?” “您要听实话吗?”程立笑了笑,“我会说,魏叔您说个数,怎样才能放雪儿自由。” “跟我谈条件?”魏启峰挑眉,“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是小子,魏叔我呢,虽然喜欢钱,但更喜欢按自己放心的方式挣钱。再说,你看这里多好,山清水秀,不像你回北京老家还吸霾。” 程立沉默了下,望了一眼屋外:“魏叔,雨停了,我们出去走走?” 魏启峰点点头,摆了摆手,守卫并没有紧随着他们,而是落下十几米的距离在后面跟着。 走出一百米开外,魏启峰侧首看向他:“有话要跟我说?” 程立笑了笑:“雪儿跟我提过,你每隔两个月都要去瓦城一座寺庙和那里的老僧人下棋,最近一年一直让她跟着同去。她说,那寺庙普普通通,老僧人也没有什么出奇,茶也不怎么好喝,但沏茶的小僧人,那双手却长得和她的一模一样。” 魏启峰脚步没有停,只是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捏在指间缓缓地揉着。 “外界传你无儿无女,所以冷血无情。可这么多年拼着命挣下来的身家,你真的舍得百年后就这么放手?分给底下一帮不怎么成器的下属,最后难免四分五裂,被他人蚕食;留给雪儿,说到底还是可能便宜了外人。” “您心里清楚,强留着雪儿,未必留得住。但她要是知道自己有个弟弟,无论如何都是要护着的。那孩子什么时候翅膀硬了,能接班了,就是她能自由的时候。”程立目视远方,声音不疾不徐,“而我,如果想要她自由,就得陪她一起等,对吗?” 魏启峰扔了叶子,负手看向他:“你知道你和雪儿像在哪儿吗?” 程立没说话。 “在一个‘情’字上,”魏启峰微微一笑,“有情,就不自由。” 程立看着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这次我配合马天,是递一个投名状,但不代表以后还会这么合作。我不希望我家人继续牵扯进来,今后我只做我自身能力与资源范畴内的事,雪儿所要面对的责任,我会和她一起担负,除此之外,您不能再要求我更多。”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