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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宦 第34节


家,想着来瞧瞧雏鸾。”一行搬来跟椅子坐到榻下,三人围着个谭炭盆,倒不觉冷。

    可巧芷秋正有话说,亦抹了嘴,髻上并排两朵黄腊梅,俏皮又精神,“陆大人讲,要到常熟去办采丝的事情,要你一道去,你可晓得了?”

    韩舸在炭盆上搭着手,淡草色的直裰束着腰,袖口领子上皆延着白貂冒,十分俊雅,“晓得,早晨衙门里才有人来传话同我说。还听见雏鸾说起姐姐同陆督公的婚事,还没同姐姐道喜呢。”

    “谢谢你,”芷秋放下腿,抖一抖裙,让开案给老姨娘收拾炕几,“外头那些或是挑担的、做官的、读书的、做生意的可不像你,他们只怕背地里笑话我们多少去呢,难得你不以另眼看我们。说起来,快到年节了,你祖父父亲也该回来了,你的亲事可有准没啊?”

    正中了四娘下怀,忙不迭的直窥他,“可是,过了今年你也二十的人了,也该早定下亲事才是。”

    韩舸将两个手分搭在膝上,带着些歉意垂了下巴,“定下了,是我母亲娘家的一房表妹。等过完年就到扬州纳采,过了三书就完婚。”

    有些欲吐的话卡在四娘喉中,瞥眼见芷秋眼色,到底没说出口,“那么也好,亲上作亲的事情,自然美满不过的。你去吧,想必丫头也醒了,你们说话去。”

    人踅出门去,芷秋便揿下腰来与四娘接耳,“妈不要急,先使人打听打听那女子的人品,若好的话,我心里有个主意,等由常熟县回来了同妈商议。”

    如此便罢,四娘只提着心照旧,任由阳光撒入窗内。照不定的前程如光束里的浮尘,游移不休。

    晴霭霭的阳光打在楼台长廊,二三个丫头姨娘端着水盆面巾等往各房中进出。

    韩舸熟门熟路地踅入雏鸾屋内,外间里却不见人,榻下烧着火盆子,才新添了炭,笼着一股子闷暖,再有两个珐琅彩盆在面盆架上冒着热腾腾的烟。

    顷刻即见小凤由里间打帘子出来,穿着红红的袄花绣的罗裙,撅着个嘴喁喁碎碎地吐着,“一会子厨房就要生火做饭了,叫你睡醒了,看谁再给你烧水去!”

    扭头乍见韩舸,连礼也不行就去掣他袖口,“韩相公,正巧您来了,快进去喊喊吧,怎么都喊不醒,一会子水就凉了呀!”

    凑巧墙下墩着个酡颜冰裂梅瓶,里头插了几支孔雀翎。韩舸抽出一支踅入房内。只见月纱帐已挂至两侧,游仙尚且梦睡,可怜可爱地撅着嘴,三千青丝铺满鸳鸯枕,蜿蜒漫长地,像一段崎岖路途。

    他挨到床沿上,拈着孔雀骚一骚雏鸾的鼻尖。雏鸾在睡梦中挤挤脸,稍刻便打个喷嚏醒过来,迷迷蒙蒙的眼像拨开一层水雾,终于瞧清韩舸。这便欢天喜地地掀了被子吊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早来啦?我刚还梦见你呢!”

    “梦见我什么了?”他兜着她,用自个儿的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复捡了被子将她裹住,“外头化雪呢,冷得很,别冻着。”

    雏鸾傻兮兮地笑,像只呆头呆脑的雀儿,“我梦到你做新郎官啦,骑着扎红绸子的大马,戴着乌纱帽,拉着长长一个队伍打我们院门前过,好不威风!”

    她的话是盛夏的雹子,使韩舸温暖的心一霎流冰。他垂下睫毛,松开了她,“你这个梦倒准,我确实要做新郎官了,眼下刚定了人家,年下就要过定。”

    他未敢看雏鸾的脸,生怕瞧见冰晶的泪珠,可一晃,却凑来她天真明媚的笑颜,半点无伤,“那恭喜你,你要做大人了!我姐也要成亲了,大约明年春天,姐说成了亲,就是大人,我什么时候也能成大人呢?”

    一番傻言傻语如轻莺婉唱,烂漫得不带一点愁。便使韩舸更愁了,他拧起眉,握住她两个肩,“你就没一点子不高兴?”

    雏鸾呼扇着两个天真眼,歪着脸,“我为什么要不高兴?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你对我这样好,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你定下来,我去求姐姐教我做个帕子送你做贺礼,太难的我倒不会做,你不嫌吧?”

    难逃世俗的是,韩舸亦不例外地想要以一颗心换取另一颗心,真是遗憾,雏鸾却是“失心”的姑娘。他再度松开她,垂下不得志的头,“我怎么会嫌呢?”

    “你不高兴啦?”

    “没有,”他摇摇头,将她的屋子扫量一圈,有什么堵在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将它们尽数压下去,“过两日带你出去玩,你叫小凤替你收拾收拾行李。”

    闻听此节,雏鸾一刹即炸了窝,连绣鞋也不及穿便咋咋呼呼喜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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