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抱着东西退下,独黎阿则献媚地立在一侧,“那两样盆景最是好看,干爹眼光好,回头干娘进来了,瞧着必定喜欢,常就见干娘喜欢这类淡雅的宝石。” 陆瞻含笑剔他一眼,“愈发会说话了。祝斗真就送了这些来?” “哦,还有一万两银子。”说话间,黎阿则抓来一块碎冰递上去,“朝廷的灾粮灾银,他不知扣了多少去,这点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他孝敬干爹的。” “他剥掉几层皮,再到县里,县衙门里又剥几层皮,下半年,这苏州的天,就该反了。龚老那里,可有动静?” “姜恩同祝斗真欺上瞒下,几县灾情连龚老那里也不曾实报,朝廷里都只当是个小灾,就只圣上同内阁司礼监晓得实情,眼下,连六部都不知晓。只等着暴民造反,来个瓮中捉鳖,将龚老咬死在朝中。” “这群蛀虫,可算要啃到自家梁柱上头了。” 陆瞻摇首莞尔,将一盅热茶饮尽,属于苏州乃至整个官场的一场浩劫,就在蒸腾的水雾晕开了波诡云谲的雏形。 而行院内,同样有着腥风血雨的不太平。 自打吃了一顿棍子后,韩舸依然笔挺着跪在祠堂,其父韩铮勒令家人仆从不许给饭食、不许出门,向衙门里给他告了个假,每日只在祖宗牌位前,悔其色迷心窍,有辱门楣之过。 谁料这一家子都是祖传的一根筋,韩舸纵被打得个体无完肤,还是死不悔改,扬言不许雏鸾进门为妾便终身不娶妻,要耗死在这里。如是,又招来其父好一顿打。 “打得皮开肉绽,伤好了又打,打了又好,一连半月在衙门里告了假,连路都走不得,还叫在祠堂里跪着,韩家老太太并太太不知哭了多少眼泪,又骂又劝,只不中用。嗨,还真没瞧出来这韩相公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一个人,没曾想骨头这样硬,就是咬着牙不松口。我说四娘,你这些女儿,怎么尽招些痴情种子?少不得你要发财!” 日头东升,似一匹缬缎裹着曹二姐一身丰乳肥臀,说得兴起时,将两个胸脯子抖一抖,颤出通身的风尘味。 恰时袁四娘由卧房踅出,拿来十两银子与她,“二姐,多谢你替我打听,烦你再留心些,有什么话再来报我。唉,我们雏鸾那丫头你是晓得的,有个病根在那里,平日里客就不多。这两年转来转去,就只有韩相公待她如一日,有他照料雏鸾后半辈子,我也放心不是?” 二姐假意推拒两回,到底收下掂量掂量,“嗳,倒不是我要你的钱,只是在他家门房上探听消息,也得疏通疏通不是?你只管放心,我看眼下这个架势麽,少不得那韩老爷得低头。他家早年有个大儿子,年纪轻轻的夭折了,就剩这么根独苗,难道还真能打死不成?放心,啊,少不得过两日这韩相公就活蹦乱跳地来同你说亲事。” ▍作者有话说: 韩相公没让大家失望~ 第50章 东筵西散(二) [vip] 锦绣乡里风流地, 映渠流水,峥嵘翠微,点点催新的一奁春里, 行来芷秋, 眉目稍愁, 朱唇含忧。 罩一件莺色对襟长衫,半阙粉裙翩跹, 弱柳依依跨入袁四娘房中,见四娘独在榻上, 闲堆着三两碟瓜子点心不吃,只在那里左叹一句, 右嗟一声,便过去问其缘故。 四娘方把曹二姐的话详说来,与芷秋对榻攒眉,“这位韩老爷,是出了名的清高,家中世代读书, 最不爱与世俗同流合污, 倒别真将这韩相公给打死了,那就是我为了一己私心, 犯了罪过了。” 盈盈浅春色,芷秋远山青黛舒展,“我瞧这些日韩相公没来,我还当他是那日负心而去了呢。如今瞧来, 咱们果然没看错他。妈放心, 还是曹二姐说的话, 他家里就剩他这么一个, 就是韩老爷要打死他,老太太同夫人也是不许的。” 正说着话,见陆瞻一轮黑影跨门而入,像阳光的一轮阴影,带着震慑山河的沉稳。 四娘忙放下退去迎,招呼老姨娘换上新果品,“姑爷可吃过饭来没有?” “吃过了,妈妈不必忙。”陆瞻坐到芷秋那一面,捡了个核桃捏给她吃,“在廊下头就听见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