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眨了眨眼。 还有别的事吗?少顷,徐新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没、没有。 恩,我手头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那今天就先到这儿?一停,又说:你忙了一天,应该也累了,收拾下就早点休息吧。 林安察觉到对方语中的回避之意,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视线。 好。 电话被悄无声息挂断。 林安站在窗边,低头看了重又暗淡下去的屏幕一会,默默放下了逐渐冷却下来的手机,转过身将横躺在地上的行李箱打开。 手在触及被叠放整齐的衣物的一刻,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林安一愣,立刻将其拿起,却发现只是同办公室的姜月芳发来的道谢短信。 林老师,听陈主任说明天是你代我的课?还要麻烦你专程从老家赶回来,真是谢谢了。 林安有些失望地笑了笑,回复道:不客气。 两分钟后,对方又发过来一条:哦对了,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放了份之前找的一些有关明天辅导课的材料,你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拿去用。 林安又回:好,谢谢。 此后手机就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林安独自将从x县带回的东西一一取出并整理好,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了卧室的书桌前,开始准备起第二天的课件内容。 然而涣散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徐新一个小时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不断在脑中浮现。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对方那无端变化的态度及语气,从低迷到嘲讽,又从嘲讽到克制回避,像在发泄着什么,又像同时在躲避着什么。 林安定定地望着笔尖在台灯下投下的阴影,对其背后的原因揣摩着、猜测着,却又总在即将靠近答案时不由自主地躲闪着、否认着。 他怕对方会对自己的犹疑与沉默有所误解,却更怕一切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与错觉。 徐新果然如在电话里所说的那般有事缠身,通话结束后,便再无别的动静传来。 林安虽执笔手中,可双眼所关注的,却既不是教案,也不是材料,他一次又一次地将目光朝搁置在桌边的手机投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毫无动静漆黑一片的屏幕无声挡回。 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又在奢望着什么? 就算心不肯认,这双眼也再无法继续隐瞒和欺骗。 林安又一次想到吴燕于低垂的夜幕中所问的那个问题,不禁苦笑了一声。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自己竟就已经变得这样按捺不住、如此急不可待。 睡了吗? 所以哪怕当几分钟后看到自己无意识下所发出去的那条短信时,心底所预想的慌乱与惶恐也并没有到来。 收件方并没有回。 林安静静看着通讯录中对方的名字,五分钟后,又返回到了发信界面,一字一句慢慢写道:徐哥,我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讲明。如果你还没有睡,就请听我说完,好吗? 不用面面相对,也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在反射着黑夜与灯光的窗前,以往磕磕绊绊鼓足勇气也无法诉诸于口的言语,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出口。 吴燕是我在x大读书时的同学,准确来说,是小我一届的学妹。我跟她认识,是在90年的秋天,那时候她作为新生入学,恰巧加入了我所在的学生会, 曾经那还算光鲜与得意的年少时光,仿佛随着轻微的按键声再一次铺展在了面前。 林安字字斟酌着,神色温柔。 但相熟,却是在91年,她在部门里表现不错,一路升上来,我们才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x大的活动很多,培训、调查、汇报、甚至各部门间的联动,我们都会一起商讨和参与。后来我和她也确实互相有了好感,但却最终有缘无分, 写到此处,一股钝痛兀地袭来,林安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密密麻麻被填满了过往的屏幕,那段一夕间就从无限光明坠入了无尽黑暗的岁月,又恍若重现在了眼前。他闭了闭眼,许久,才从那不堪入目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林安没有勇气去详述那段过往,将陡然而起的激烈情绪平复住后,只留下了一句看似波澜不惊的概括。 后来我被开除出学校,等一年多后再回去,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她毕了业,听说之后又辗转去了b市工作,我们就再也没了联系。 这段算不上故事的往事说完,已然有些微颤抖的手指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今天她会来找我,是因为我妈和我说的那个约在今晚见面的女孩儿,就是她。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前因后果终于在此告一段落。 林安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些谨慎却仍有些混乱的字句,手指停留在原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