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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


才开的花…是无福知春的…”容龄轻轻自言自语,她望着载泽侧福晋离去的背影,心不住地颤抖,她想起姐姐告诉自己的话——“他喜欢独特的人,就像他最喜欢冬日里才开的腊梅一样。”

    次日清晨,载潋从浅浅的梦中醒来,她醒来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真非真,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将额娘临终前托付的玉佩弄丢了。那块玉是额娘从小就戴在身上的,额娘临终前托人将玉磨成了两块,一块托付给了自己,另一块托付给了皇上。

    那块玉佩是自己与皇上最后的连接,佩上的络子是额娘拖着沉重的病体,亲手为自己做的。

    静心走到载潋床边来服侍她更衣,载潋因怀有了身孕,今日就要离开颐和园回府中休养了,她想起丢失的玉佩,心中的懊悔与悲痛铺天盖地而来,载潋转身死死攥住静心的手,止不住哽咽道,“姑姑,这一次当是我恳求你,我今日就要走了,可额娘的玉还没找到,姑姑替我留下来帮我找找吧?我谁也不信任,我只信任姑姑…”

    静心看不得载潋难过,更心疼她的处境,见她如此,唯有连连点头,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答应,“是,格格,我一定替您找着,您要好好回去安养身体,不然福晋在天上也会担心的。”

    载潋在临走前去向太后辞行,太后仍未晨起,她便冒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在乐寿堂外叩了三头,随后起身离开。

    安若搀扶着载潋往回走,她问载潋道,“格格,咱去跟万岁爷辞行吗?”重熙为载潋撑着伞,载潋心底猛然一痛,她知道皇上一定早已晨起了,可昨夜皇上与容龄在知春亭内共赏夜色的场景仍刺痛着她的心,她的玉丢了,她更无颜去见他。

    载潋抬头悄悄望了望玉澜堂,伞外的雨帘渐渐密,她只摇头轻笑,“不去了。”

    三人正向回走,却在乐寿堂外见到一个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小宫女,安若将载潋拦下,挡在她身前道,“格格别过去,说不准有诈呢!”

    载潋见小宫女眼熟,便推开安若,小心翼翼上前去,竟见是太后宫里的宫女灵儿躲在昆明湖边哭泣。载潋默默走到她的身后,将手掌轻轻落在她肩膀上,轻缓缓道了一句,“灵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

    灵儿吓得周身一个激灵,抽回身来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她已磕了几头,才发觉眼前的人是载潋,灵儿呆怔怔地抬起头来,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载潋后,竟瞬间痛哭流涕,她抱住载潋的双腿痛哭道,“三格格!奴才的三格格…奴才被李大总管赶了,大总管要赶奴才回家去!大总管说奴才笨手笨脚,伺候不好老佛爷…可奴才知道,笨手笨脚是假,因为奴才以前和大阿哥有过瓜葛才是真!现在大阿哥被废,太后迫于外头的压力,必须要维护和咱万岁爷的关系,她不希望任何人还提起从前的大阿哥来,更不希望别人提起她曾想废立!所以才要赶奴才走,奴才委屈,更不知道该要去哪儿啊!”

    载潋听罢,惊得立时去捂她的嘴,载潋蹙着眉压低声音道,“怎敢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

    灵儿见载潋也责怪自己,不禁哭得更凶,载潋转头见左右无人,才将灵儿一把扶起来,她用自己的手绢为灵儿擦了擦脸上的泪,向她笑道,“别哭了,这么俊俏的小脸儿,再哭可不好看了。”

    载潋让安若接过灵儿手里的包袱,她握紧灵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若是不知道去哪儿,就跟我走吧。”

    载泽因立宪一事仍不能离开颐和园,他遣了许许多多的丫鬟和小厮跟着载潋,临别前,他与静荣一同为载潋送行,他二人将载潋送往颐和园如意门外,载泽扶载潋登马,对载潋关怀道,“潋儿,你定要安心养胎,待立宪一事落定,我就立即回府去陪着你。”

    载潋淡淡而笑,并未说话,载泽仍不放心,又道,“潋儿,你一人回去,我终是放心不下,不如我让静荣陪你一起回府,也好有个照应。”

    载潋坐在马车内,她手上掀着帘子,抬头望了望静荣,连连道,“不必了泽公!我一切都好,不必劳烦静荣姐姐照顾,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呢!更何况…静荣姐姐这次入颐和园,才难得能与皇后娘娘相聚,不要为了我,妨碍静荣姐姐与皇后娘娘姐妹团聚。”

    载泽感动于载潋的心意,静荣与皇后是亲姐妹,他自己都没有如此细致的考虑。他欣慰地一笑,于是顺从载潋的心意。

    载潋将静心留在了静荣身边,阿瑟与灵儿等人都跟着载潋登了车。

    载泽却仍有些不安,也有些愧意,马车方启程,他便忍不住向前追了几步,他掀开马车前的帘子,伸出手去握住载潋的手,仔细叮嘱道,“潋儿,回府后好好休息,少理会熙雯,她原是奴才出身,登不得大雅之堂,她若有不敬之处,你便遣人来告诉我。”

    载潋轻笑,她摇了摇头,最后只向载泽与静荣挥手,“泽公回吧,静荣姐姐回吧。”

    载潋回到载泽府上时已近晌午,帘外的雨方停,太阳从阴云后探出头来,湿润清朗的空气也令人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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