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想,心念稍稍一动,就会让她觉得上辈子从头至尾都不值,许多本身能说清的事情,他们都没有说,几十年都过得稀里糊涂的。 她于是越哭越凶,裴砚自知安排欠妥,只得好声好气地一再赔罪。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楚沁好歹把哭声止住了。他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脸颊,她仰起脸,满面泪痕瞧着可怜兮兮的,眼睛还有点肿,借着最后一缕残存的不安拽着他闹小脾气:“真跟你没关系?你发誓。” “我发誓。”裴砚衔着笑举起手,立起三指,“我裴砚,若跟花痕与两个孩子又半分关系,这就让我替霍栖入诏狱,秋后便凌迟而死,死后挫骨扬灰。” 说得这么狠,可见毫无心虚。 楚沁破涕为笑,在他怀里蹭了蹭,便要往外走:“我们回去。” 裴砚“嗯”了声,却偏要人备轿来。楚沁说不用,他还是执拗地支使王宇去了,转回身摸摸她的额头:“以后不许下雨天这样往外跑了,便是没孩子也不能这么淋啊。” 楚沁闷闷地应了声“哦”,等轿子备来,到底是乖乖坐了上去。 宅院里的路比不得街面宽敞,能在宅中行走的轿子都小,只能供一个人坐。裴砚于是便径自往正院走,走得倒比楚沁还快些,楚沁进门时,他已在屏风后换衣裳了。 楚沁这才注意到他衣袍下摆处沾了许多泥点,再伸手一摸,下头半截几乎是湿的,可见刚才回来时挨了淋。 楚沁不免愧疚了一下,对着衣服暗自吐了吐舌头。接着就丢下衣裳寻向屏风,在屏风旁边一探头—— 裴砚全身只穿这条亵裤,冷不防见有人过来,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转而看清是她,他的笑容也还有点僵:“去歇一歇。” “我来帮你。”她步入屏风后,探手去取铜盆里的帕子。 裴砚这一路赶回来,不仅淋了雨,还出了汗,更衣前自要擦一擦。她拿着帕子走进他,他却禁不住地面红耳赤,她望了他一眼,也跟着脸红起来。 ——两个人当了这么久的夫妻,这种事她做来自问应该很自然,现下这么一脸红才想起来,她竟然没太这样看过他。 她自然见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可那都是在床上;倘使好端端地在屋里站着,那身上至少要有件寝衣。 但现在,他的上身就这么堪堪展现在她面前,从腰背的轮廓到腹部的棱角。她看得双颊发烫,局促地想要避开,可又忍不住再多看一眼、然后再多看一眼…… 她这副神情,倒让先一步比她脸红的裴砚先冷静下来。他瞧着她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笑,伸手一攥她的手腕,直接按在自己胸口处:“孩子都有了,你这副样子好笑跟我不熟。” 楚沁:“……” 他又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看,要摸就大大方方摸。我是你夫君,你躲什么躲?” 楚沁噎了噎,默默点头:“有道理。” 然后她就定了定神,一寸寸抬起躲闪不止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看了起来。 裴砚倒也没想到她转头就能这么敞开了看,禁不住又笑了声,她认认真真盯着他,还绕着他转了个圈:“我夫君真好看。” “我娘子也好看。”他接话接得飞快。 等他换好衣服又歇了半晌,膳房那边就将羊肉汤送来了。裴砚知道这是楚沁炖的,本没盼着厨艺多好,尝了一口却忍不住夸赞:“好鲜。” 楚沁看他爱喝,笑得心满意足。 但这其实不能算是她的功劳,其中大半归功于那羊肉。 羊肉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若肉质够嫩又够新鲜,简简单单的佐料就能烹出美味。就拿这汤来说,前头的那点工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炖出来就是好喝,连被羊肉鲜香炖透的萝卜都滋味十足。可若这肉本身不好,那便是再好的厨子也难将它烹成佳肴,那股腥膻是扫不去的。 楚沁美滋滋地也喝了一碗。切成小方丁的白萝卜在齿间一碰就酥软下去,包裹的鲜香四溢。羊肉也一咬就碎,洒下的那一点点小葱花翠绿漂亮,正好提鲜,鲜美的热汤过喉而下,正可驱散适才在雨中行走浸染的寒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