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参与朝政,所以朝廷拨下来的所有银款他都清楚,而每一笔他要抽走九成以上,只留不足一成用以实际工事建筑。即便哪年风调雨顺,朝廷没有拨款下来,他也要来信索要大量的奉银。他就是个永远不会满足的无底洞!” “从我坐上州丞这个位子开始,八年了。我已经挪了百万之数奉送东都。我知道从八年前我妥协的那一刻起,我和他已经成了一路人,贪污腐败,我不敢揭发他,我怕死,我总是安慰自己,虽然贪了银子但我还在守护着我的民众,只要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们便不至于活的太惨。” “每当他的人来余杭,我都要装出一副鱼肉百姓贪婪成性的样子出来。此次我将赈灾银款的一部分藏了起来,我大肆新修州丞府,不过都是做给夏戚沐看的而已,我要做出我与他们是一丘之貉的样子,我要装作我也是剥削百姓的样子,好让他们相信缺的那三成灾银是被我挥霍了,没有压下不奉上去,只要夏戚沐走了,粮食,药材,银子便都可以发下来了。” “我虽处处妥协,但我有我的底线原则。可在他来信让我轰杀一众赈灾将士的事情上,我没有照做。我可以帮他谋财,却断不能害命。所以我让队伍去禺山采石,没想到却差点被夏戚沐将队伍葬送在深山里。” “我做错了太多,没想到的太多。我没想到竟会连下十数日的暴雨,我没想到运河会因年久失修于暴雨中崩溃决堤。却没想到他竟然要杀死所有赈灾将士,更没想到因为灾后救援不利竟然爆发了瘟疫,我真的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柳福江抱着脑袋,面目狰狞哆嗦着忏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却不断有热泪滚下,脸上干涸泪痕被淌下泪水覆盖,道道交错。 “你错的最离谱的便是以为你可以护住这方天地。”君兮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他已过不惑之年,护此方百姓八载,此时却哭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带他下去。”君兮挥挥手命一旁候着的士兵将柳福江带回去。 看着柳福江如今这般懊悔的模样,君兮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对半老的他该怀着点怜悯之心还是该骂他愚蠢。今日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福江便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身为一州州丞,他知道夏远高高在上,他的话他如若不听便会被其寻由贬谪,这里会换一个听他话的人上来。他怕那样百姓会遭殃,所以妥协低头,他以为他可以周旋于两者之间以保护他的百姓,为此不惜倾尽家财。却也正因为他如此半推半就助纣为虐的行为,把他所守护的一切都毁在了自己手里。 因为他挪走了加固堤坝的银子,暴雨倾泻而下,堤破了,城毁了,民没了。也是因为他的懦弱屈服,因夏戚沐来了而不敢及时发布救助药粮以致瘟疫横行,再起大祸。 疫症起,一传便是百十里。 病来如山倒,短短两日便有几千人感染,甚至军队中也有十几人病倒。起初症状还只是四肢无力,肚痛难耐,口脸生疮。后来很多人的脸腿等裸露肌肤开始溃烂化脓,甚至有白花花的虫子从溃烂肌肤里翻腾出来。 为防止疫情继续扩散,君兮将所有未感染的人送进了城里,不得不感激柳福江不曾将所有的赈灾物品全部奉上东都,城中还有不算少的药品在,君兮命人在城中地上撒了石灰,喷了辞艾汁,让校尉和副尉在城内维持秩序。 城外水沟里的水已经发出恶臭味,本深绿的百年老树一夜叶尽落,枯干绿叶铺了满地。 在一地翻滚的感染瘟疫的灾民之中,有两个身影穿梭其中。 长发长衫,是两个女子,瑟和君兮。 瘟疫具有极大的传染性,通过空气或者接触,君兮不敢让将士们冒险。 瑟是苗疆族人,体内养有灵蛊,不惧瘟疫。而她吃过血丹,一般的毒她都不惧,瘟疫应该也可以抵御。所以她只允许瑟留在城外和她一起为感染的人治疗。 瑟却不愿让她涉险,然眼下本就捉襟见肘,上千染病的灾民,她一人却着实顾看不来。 一整天,瑟熬了几十锅汤药挨个盛给他们,却仍有百十人在痛苦的呻吟中死去,死时面目狰狞扭曲。君兮不知道他们死前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却分明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绝望和不甘。 只因上位者的一贪之恶,上万卑微人命如蝼蚁,一个个消失在世间。 犯如此深重罪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