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婠心内积火,蹙着眉头,心说:可没见过这般耍性子的。遂也不理他,唤了夏菱来:“近日日子近了,船队怕要回,去请马管事来。”待人来,请了人去小书房内商议接应后续一事,眼也不见陈昌。陈昌见此,面色越发难堪,每每当想开口,又自觉输了半成,赌气出府吃酒去了。 又是二日时光流去。终地,这日日落时分时,在河兴码头见了花管事一行人船队。历经二月行船,花管事一行人人疲马困、立顿行眠,上了岸,只见织纺来人并着车马候在岸边,当头一人忙道:“管事辛苦,已备好热水、饭食。”花管事也顾不得寒暄,上了马车。 又一日,马、花两位管事匆匆进府。李婠见了来人,其间心喜自是不消多说。花掌柜也心中激荡难言,将此行艰难险阻一一说了,李、马二人将官府来人、又有罗爷压价降二事讲明,各自叹其不易。 此行运十多船布下去台州、绍南二地,一来一回,刨去本钱,得银万两有余。李婠也稍松了一口气。李婠道:“原先没银钱,不好面上与那位罗爷相对,有主意也使不出来,如今我想着不如在坊内收些布来,以原价市布。”二人一听,只觉主意甚好,纷纷称赞。 三人随后商议,定下二事:一则,调遣秦成贩布下仓江等地,二则,再招坊内女工千人,并立几名副管事分管。后又说了些琐碎杂事方散。 果真,消息一散出去,次日织纺外有几个衣着褴褛地农妇抱着布匹寻来。几人见织纺门外排着长队,不敢上前,亏得守门汉子眼见,才去知会了马管事。马管事道:“快,请几位往后门去,我没成想今日会有人来。” 到了后门,马管事令几人将布匹放下一一验看了,均是细密好布,马管事暗自点头,又取来银钱给了几人。其中一农妇拿了钱,犹豫半响后小心问道:“这位东家,不知前头这多人是在作甚?”马管事笑道:“可别,唤我一声管事便好,东家另有其人。这儿开了个织纺,只收女子,每月工钱五百文,管一顿饭,她们正欲进坊。” 几人一听五百文,纷纷问:“这要如何进得去?”马管事笑道:“只要有手有脚,勤快些便成,懂不懂纺织都不要紧,坊内有人教。只是…”几人忙问:“只是如何?”马管事笑道:“人多,只收千人,满了就没了。”她也不多说,说了句:“若要进坊,前儿排队便成。”进门去了。 余下几人,观望者有之、犹疑者有之,回村者有之,进坊者有之,懊悔者有之,不一而足,不过皆是梁州数万女子中缩映,不必多叙。 这回,李婠女子织纺万事顺遂,事事如意,梁州布之名随船队沿江而下,在多地声名鹊起,渐渐成势。此后,梁州女子以入女子织纺为荣,昼夜盼着入坊内做工,梁州产女则溺,埋女婴于路之事渐少,女子和离者渐多。 后《梁州杂记》云:溺女之风,各属有别。平定、榆次及南路为尤甚。初生一女,勉强存留,连产数胎,即行淹毙。甚至见女即溺,不留一胎,残忍薄恶极矣。至梁州、宿州一带渐少。且女子上街者多,和离者众,多见与夫互殴互骂者,可见其位高。”[1] 第57章 李婠自收了船队运回的款子, 极力精简开支,没将钱再用作购回田产嫁妆,反将余钱买木料,雇了匠人打织机, 因着所需新式织机量大, 直接又立了个织机坊, 签了三四十个匠人做工。现今正四处派人寻摸院子, 现有坊子五处, 皆在城西处, 预再开两处。 又因着织纺日日不停,所产布匹堆积如山, 染坊所需量大,花管事索性与李婠合股, 献上了自家染布方子, 占一成股, 又雇了些女子做工。月钱堪比织纺,也多有女子愿来的。 梁州下所辖三县并十多个乡镇, 县内车马半日可回转,最远的村镇要两日走个来回, 坊内招人消息传出,多有大胆的县村中贫家妇人结伴来问。有听闻月钱五百大钱, 管一中饭,二话不说, 签了契子便入坊的,也有顾虑家中生计, 犹疑半响匆匆而去,第二日招满人, 在门口大哭的。 因着每每坊内招人,招满即止,后头又不知哪天再有,光梁州城中愿来做活的女子便不少,更有暗娼、□□、乞婆等指望入坊内,现下又添了各县村里的,正是僧多肉少,是以每日坊子门口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自名声传开,有人冷眼瞧着坊内动作,吃准坊子东家心善,将自个儿女儿往坊内口一扔,丢开手便走。李婠知晓后,怕此事开了先例,后人效仿,遂叫四下雇人打听,幸而那日门口人多,有一妇人认出了人,才送回去。 因着坊中女子有乡县中人,离家几十里路,往来要一日光景,又有坊中人工钱可日结,遂有人也不家去,使了二三十文钱在本地人租了屋子,每日就近上下工。 只城西向来乃贫苦人家居多,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