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隐洲虽从不许它再近身,但它作乱撞翻了他的笔架时,听见动静连忙赶过去的沈晗霜发现祝隐洲不仅并未生气,还用毛笔的笔尖轻轻点了点狸奴的眉心。 那时他眼眸微垂,看着它的眼神似无奈,又似宠溺。 这样亲昵熟稔的动作,他们夫妻三载,都不曾有过。 沈晗霜当时还曾因这只小狸奴暗自吃味,觉得在祝隐洲心里,自己比不过它。 如今回头看,沈晗霜只觉得那时当真是被情意蒙蔽了双眼,竟将自己放得那般低,一切都以祝隐洲的态度为准绳。 她并非是需要他来拯救或饲养的活宠,也不缺那一丁点虚无缥缈的垂怜和宠溺。 沈晗霜不再回忆往事,挽着明姝雪走到石榴树下的一处,饶有兴致地同她说:“当年我和爹娘一起埋的酒就在这下面,挑个心情好的时候,我们挖出来一起尝尝。” 明姝雪也欢喜道:“好!但一定要瞒着祖母和父亲,不然我们就没得喝了。” “舅舅和外祖母的院子里也有,”沈晗霜解释道,“他们那儿比我这里还要多些。” 当年沈晗霜的父母一时兴起,亲自在家里酿酒,不仅和沈晗霜一起在她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埋了酒坛,也在母亲和兄长的院子里悄悄藏了不少。 “这些年不曾听外祖母和舅舅提起过,他们许是还未发现此事。”沈晗霜猜测道。 当年沈晗霜的父母屏退旁人,带着她悄悄去那两个院子里埋酒时,外祖母和舅舅都在外地。等他们再回来,院子里的土早已被还原了。 明姝雪的眼里霎时多了几分期待和狡黠,她大着胆子提议道:“那不如我们偷偷把酒挖出来?” “准备去何处偷酒?”沈晗霜还未回答,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便先自她们身后响起。 明述柏暂时忙完了城中商铺的事,才抽出空来见沈晗霜和明姝雪。 明姝雪面色一变,赶在表姐开口前道:“哥,你听错了。” 明述柏走近,看了她一眼,并未拆穿,只提醒道:“别捣乱,小心父亲回来后又罚你抄书。” “只要你别告状,父亲就什么都不会知道。”明姝雪小声嘀咕。 “我何时告过状了?”明述柏反问道。 “分明是你自己每次做了坏事都只顾头不顾尾,才会让父亲抓住错处。” 见明姝雪目光躲闪不再辩白,明述柏才温声提起自己的来意:“书局里新上了不少话本,我挑了一些给你们带回来。” “其中几本有几分趣味,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话音落下,跟在他身旁的小厮抱着厚厚一摞话本上前。 沈晗霜和明姝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 除了账本外一向只读圣贤书的明家大公子竟也有翻看话本的时候! 明姝雪自然清楚兄长的心思,却故意笑着问他:“哥,你是不是中邪了?” 明述柏觑了她一眼,不理会她话里的调笑,递出手中一个用沉香木雕的盒子,继续道:“这是一斛螺子黛,你们分了用着试试,若觉得好,我命人再去买。” 螺子黛出自波斯,此物珍贵稀少,有市无价。那个与明家有些生意往来的波斯商人手中也只这一斛。因出得起价的人实在不多,他又不想砸在手里,便拿到了明述柏眼前。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