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酒,问阮树。 「呵呵,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回家路上一直在说你喜欢黑头发那个,还拿人家和皮鞋比较。」 这时,沙滩上走过一对情侣,大冷天互相依偎着,对着远处的海水指指点点。海晓和阮树都沉默了,良久,目送着这对情侣走出了视野。 「华命九没有死,但是人还在昏迷。医生说危险期度过了,脊椎的子弹虽然取了出来,但是由于伤害了中枢神经,华命九后半辈子都要坐轮椅了,噢,左半边身子也有可能失去知觉。」 阮树并没有接话,他并不像海晓一样对华兴充满感情。 海晓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需要盟友的,不是么阿树?何苦一定要在心理执着,他是中国人你是越南人,这么大一个纽约,我们自己是无法在这个地下王国生存的。」 「阿海,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这海滩烤肉、彻夜喝酒、谈天说地,大家都发誓,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背叛,唯独不能背叛这份兄弟感情?」 阮树没有接海晓的话,反而看着大海说起了童年往事。 「阿树,我们之间是怎么了?难道我当了条子就一定会成为叛徒?难道我娶了华为婷就一定会出卖越青?我当然不会忘记,不光是那些烤肉。我还没有忘记小时候你们怎么陪我,怎么去学校帮我打架,你们在我被我爸罚不准吃饭的时候怎么带我去越南人的地方聚餐,我当然不会忘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海晓有些光火,但是从他的话语中还是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感情。 阮树把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阿海,我也不知道这段日子是怎么了,我觉得一切都变了,我没有了我们小时候那种快乐,虽然阿爸走的时候越青很穷,但是我们兄弟是快乐的。现在越青慢慢有钱了,我反而觉得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有了夜总会有了赌场,兄弟多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变了,我疑神疑鬼、患得患失,老是担心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华命九随时会收回这一切。我总是梦到你穿着警服站在一条河对岸冲我古怪地笑,特别是年会上华命九中枪倒下的那一刻,我觉得世界几乎坍塌了。阿海,我压力好大!我不能对阿鬼和大虾讲,但是我真的压力好大!」 海晓转过头,发现阮树握着瓶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绪,看着远方。 「我们都希望越青成为像华兴一样的帮派,但是目前我们手里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以前,我们几兄弟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大家突然都怕得要死,怕黑人来砸店,怕赌场亏钱,怕华兴翻脸。以前我们遇上看不惯的事情,立刻就冲上去,现在呢?赌场门口有老墨抢路过的大妈,我们都别过脸,生怕招来事情招来条子。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努力得来的,你一直在帮我们、在计画,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切和想像中的太不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 海晓慢慢地从地上拿起另一瓶啤酒,打开递给阮树,然后自己拿了一瓶。 海晓完全能明白阮树的感受,就像阮树也明白他的。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还都是小混混的时候,虽然阮树从他爸爸手里接过了越青,但那时候的越青已经只剩下一个酒吧和些许烟草生意。三兄弟经营着这小店面还算安稳,然后他海晓回来了,随之带来的这一切也许是迈向天堂的钥匙,但是何尝又不是开啟地狱大门的魔咒。他们曾经豪气干云地说,拿下幸福大道、拿下布鲁克林,但当这一切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却又都无所适从,却又想回到那一个小店,几个兄弟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人总是在又矛盾又憧憬中慢慢适应生命的安排。 「阿树,不要怕,就算天塌下来,我们兄弟一起扛。」海晓缓缓地坚定地说。 阮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衝动,这就是互相扶持的兄弟。小时候海晓是爱哭鬼,被黑人欺负了哭,被爸爸骂了哭,被皮鞋气了也哭,阮树总会安慰海晓说:「不要怕,天塌下来兄弟一起扛。」而现在呢?轮到海晓转过身对他说这些话。 阮树别过脸,从地上拿了一瓶啤酒。海晓同样地拿起剩下的啤酒两人一饮而尽,然后同时用力地把空瓶子扔向远处的大海。 一早,海晓接到全通天的电话,他起床匆匆洗了把脸,下楼开车来到了万和饭店。 「全叔,九爷安全么?」海晓来到十九层坐下就问。 「九爷还没苏醒,情况应该稳定了,阿南和执法堂在医院,你不用担心。我找你来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下。」 「您说。」海晓看着全通天凝重的脸色,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 「15是每年华兴所有堂口开会的日子,纽约二十八个堂口的老大都会来,台北堂和澳门堂也会派代表前来。每年这个时候会定下华兴一年的计画、规则,今年恐怕会有一些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