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呢? 她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已经非常危险了。 这意味着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脱轨。 她应当斩钉截铁地铲除一切有碍她修行的东西。 一个拒绝并不艰难,但她犹豫了,她顾忌他。 为着那个柔软无害的少年。 可笑的是,她在犹豫如何劝解文簇之时,人家却已快刀斩乱麻做了决断——他要她死。 不必开口也不必问,再显然不过了。 无论是受他师父指点,还是他已断障,最终是文簇要杀她来证道心。 苦楝并不好过,桃木剑穿心,她比上次在月行观时还伤重,全因今日的她毫无防备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黄符阵加持,无一不是要她命。苦楝低叹,心想:他怎么不多加一味硫磺,以确保万无一失? 漫天白雪,黄符纷纷,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她隔着阵法遥遥望去,那人依旧死死看着她,额角血流不止,嘴角也一片红。 黄符阵中,叁清铃音清脆回旋,叁十二幡鼓鼓作响,风雪冰凉彻骨,受阵法压制,她的法力在源源不断地流失,几乎现出原形。 而恨水蠢蠢欲动,挟裹着怒气试图破阵而出直取文簇性命。 苦楝按住了剑,她闭着眼静下来,摒弃一切繁杂思绪。 她会要他付出代价,但她却不会为他动杀心。 两千年修炼,她处处行善,从不杀生,如今也决不会为这个人偏纵惩凶,毁了自己苦修多年的道行。 文簇修道,她也修道。 文簇的道心需要杀她来巩固,断情之法竟是要伤钟情之人,可知他定力不坚,悲心不足。 大道无形,本于微着。 他还不明白他的道,却试图从别人身上证自己的道。 而苦楝明白她所行之道,上善若水,一念收敛,则万善来同。 苦楝的道心,从来都是自己,不在于他人。 万物任阴阳,惟微见道心。 她心平气和,全无动怒。 云雾拨开,天边虹霓绵绵而来,比深秋的枫叶更红更艳。 虹霓与白雪对峙,一抹烈色与一片死白交错。 她在严凝霜雪中破境,水火霜雪,执着杀意,她听之任之,全不在意。 太上忘情,无为真法。 夏夜那紧张少年捧来的一点不明情愫消逝在这凛凛风雪中,她还没有得出答案,此刻却轻松抛下了。 苦楝脸色苍白,眼神却十分平和清明,胸口的血迹已近干涸。 她再度迈步朝文簇走去,黄符随枫叶片片而四散飞开,雪还在纷纷落下,符篆却张张燃起,跳跃的火光在白雪中被按灭,变作焦黑的灰烬,弥漫在空中。 恨水冲天而起,依次击碎叁清铃、青铜印,哐当的坠地声,叁清铃碎裂,哑而无声,青铜印四分五裂,瞬间锈迹斑斑。 叁十二幡也随之点燃,湖面烈烈火光,符咒全消,几乎看不清那絮絮白雪。 文簇看着她一步步走来,苦楝身上黑纱对襟大袖吹拂开来,紫色披帛飘飘而起,她在漫天风雪与炎炎火光中朝他走来,是极遥远的惊心动魄的美。 她好像不一样了。 他在这一刻惶恐起来,为这接下来的未知不安。 恨水咻地朝他冲来,文簇下意识闭上眼,那楝花断纹的长剑却调转了头,以剑柄重重击中他心口,再狠狠劈向他手臂。 文簇闷哼出声,他的右手没了知觉,被恨水击中的胸口开始发热,似海浪一般击在海石上,汹涌激烈的疼痛遍布各大关窍,又渐渐流失于四肢百骸,体内一半法力随之像旱地雨水一般成倍蒸发而去。 恨水一收,他闻见极浓烈的楝花香味渐渐远去,惊慌地睁眼。 苦楝只淡淡瞥他一眼,似乎觉得无趣,他放在她身上的方位仪被她抽出来,随意地扔在他面前。 而后她目无波澜地劈头丢给他一个储物袋,毫不留恋地转身干脆离去。 那储物袋重重砸在文簇脸上又落在胸口,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 文簇狼狈地用左手打开那储物袋,左手颤抖,单手解了好几下才打开那储物袋绳结。 一个不稳,还是从掌心脱落倒在地上。 滚落的丹丸四散开来,是两年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