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屈辱”地喂了几次药,辛秘终于在某一天清晨退了烧,神志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头脑清晰的感觉很好。 但太清晰了,每一分生病时的记忆都跃然脑海,这就让神很不开心了。 于是她又小小地跟霍坚闹了一场脾气。 但是在生气之前,她结结实实地扑进霍坚温暖可靠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半闭着眼睛,既不哭也不笑,既不想骂他也不想亲吻他,就只是软乎乎地靠在他臂膀里,放松了浑身骨头,倦怠地倚靠了一会。 霍坚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只用温暖有力的五指插进她松散黑发里,慢慢地顺着。 那个奇奇怪怪的苗疆的神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啊,”他吃惊地出声,毫无眼力劲地杵在门边,半点不准备回避:“一般不是地位高的动物才会给地位低的梳整毛发吗?” “……”令人安心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并且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快的阴影,辛秘冷着脸把霍坚推远,转身挑着眉毛看向今天没有带头巾,只用一个银环将长发扣在脑后的神。 他穿衣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随性,甚至还有点花哨,今天更是穿了一身梅花般的红杉,露出下身绛紫色的半长布裤,脚腕上丁零当啷地转着两个苗银足环。 这身装扮是有点女气的,甚至还是很土气的女气,但他穿着好像林间自由自在的精怪,红的花紫的叶,只让人觉得随性自在,半分不会令人不适。 辛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对方也无辜地瞪着眼睛看回来,最后率先沉不住气:“做什么瞪我,要不是我把你留在我的神龛里调理,你早就烧傻掉了。” “神龛?”辛秘挑眉:“所以你果然是苗疆大山里躲藏着的神?” 清秀男人讪讪摸了摸下巴:“谁躲藏啦,只是我们就生活在山里,不想参与你们的战争,也没有必要去参与啊。” 他看起来很认真地在和辛秘讲道理,但辛秘眼睛一转,就发现了他话语中一个切入点。 “战争?参与?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她问。 这一路走来,不用说梦塔山谷以里,即使是较外层的苗寨,也对中原知之甚少,更是鲜少有人知道,中原现在一片战乱。 她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唇畔有一丝凉飕飕的笑意:“你不仅知道,还用上了‘参与’这个词……有人来拉拢过你?” 单纯的神祇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又闭:“你怎么知道?你是哪家的?……不对,你你……” 他吭巴了一会,觉得这样不对,终于反应过来应该老老实实闭嘴,这才猛地不出声了。 然而辛秘已经又听出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神明憋红的脸:“有不止一家在拉拢你?” “……”郁闷死了,男人扁着嘴,瞪着辛秘,好像一朵气鼓鼓的杜鹃花。 “我觉得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为好,你觉得呢?”辛秘笑吟吟的,露出了尖尖的狩猎者犬齿。 托阿寿神躯的福,他们交谈很顺畅,即使他们不懂苗语,阿寿不懂汉话,但神明总是能让凡人领会自己的意思,也能明白凡人的语言,这是难以解释的天赋。 阿寿,就是那个单单纯纯的神祇,他的原身是大象,威武的身躯,雪白的尖齿,四足粗壮雄伟……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描述,并且事实上,他还是只皮肤柔软,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象呢。 他才二十岁。 这个年纪放在真正的象身上都是小年轻,又何况是寿数极长的神明? 霍坚同情地看着被辛秘唬得一愣一愣的毛头小象,他简直被辛秘叁言两语刺探了个底朝天。 “为什么叫阿寿呢?”心怀叵测的狐神笑吟吟的,温柔极了:“是族中长辈为你取的吗?” “因为族长想要我福寿绵长,上一位神是个苦命的孩子,还没到我的年龄就消弭了。”小象巴拉巴拉地讲着自己的来历生平,包括自己的名字的苗语讲法,自己小时候跟在寨子里的姨姨后面要果子吃…… 辛秘耐着性子听着,倒也不是全然的伪装与刺探,这种全新的文化体系下长成的同类,对她来说自然也是新奇的,他野性童稚的双眼还能看到更多有意思的画面,这都是她从小接受教育所未享受过的风景。 只是听着听着,总能发现一些奇妙的东西。 “你……没有祝祷的能力吗?”辛秘有些错愕地看着盘腿而坐,满面快乐的小象。 “祝祷?那是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