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了,王妃嫁进来前……”新安吐了下舌尖,“那时候,回回都是端砚姐姐跟着,我还问过端砚姐姐,王府什么样儿?好不好看?端砚姐姐说我:以后你陪嫁过去,能看几十年呢,不要问我,以后自己看。” 竹玉噗一声笑个不停,“她真这么说的?有一回,我在咱们后湖水阁里侍候茶水,听王妃和王爷说,咱们这个后湖大是挺大,可和伯府比,大而无当,我当时就可奇怪了,后湖里开满了荷花,满的不能再满了,怎么就大而无当了?你们……我是说,伯府的湖什么样儿的?” “那王爷怎么说的?”新安没答竹玉的话,更加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王爷还能怎么说?”竹玉拖着声音,“当然也说咱们后湖大而无当,不如伯府好了。” 新安咯咯笑起来,“王爷真是。伯府后湖小得很,只有咱们后湖一半的一半儿吧,就这么大,”新安用手比划了下,“这边儿堆着太湖石,边上一半临湖有座大水阁,这边一条九曲桥,湖小,就满了。” 竹玉笑的前仰后合,“你说话真有意思,要是让端砚听到了,肯定得教训你。” “有一回,徐家老祖宗送了一匣子猫眼啊什么的,王妃让我们挑一挑分一分,那些猫眼珊瑚什么的,在光影下闪人眼,湖颖就呀呀的叫出了声。 我们大夫人那会儿正好在和王妃说话,就训斥我们:瞧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成什么样子?以后跟着姑娘嫁过去,不得惹人家笑话? 大夫人走后,端砚姐姐就嘀咕了一句:那府里就王爷一个,惹谁笑话?” 新安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竹玉眉梢挑起,“我瞧她整天板着脸,没想到……嗯,我问你句话,那天在大厨房里,天青真不是故意找我的茬?” “说你浪费粮食是吧?”新安语调轻松,“要是我在,大约也会说你几句,不过我不象天青那妮子那么冲,要是湖颖,澄心,还有端砚姐姐,肯定也会说,我们都看不惯浪费粮食的。” 竹玉高挑眉梢斜着新安。 “我们都是被徐家老祖宗买下来,送到伯府,才跟在王妃身边侍候的,都是饿的穷的受不了,才被家人卖了。 端砚姐姐一家人都饿死了,她是被人牙子捡的,那人牙子要是晚半天,她就饿死了。 我也是,被徐家老祖宗买回来之前,没吃过饱饭。 天青到了徐家,吃了大半个月的白米饭,还是觉得吃白米饭怎么还用得着下饭菜?” 新安说的很慢,竹玉眉梢没能落下来,反倒又往上挑了挑,她虽说父母都是奴儿,却十分富庶,小时候也是奶娘丫头侍候大的,新安说的这些,她听起来太稀奇了。 “说起来,我跟在王妃身边,也侍候了六七年了,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了,可到现在,我有时候还是梦到饿肚子,梦到饿死的人,端砚姐姐说她也是,天青也是。 我们从前在伯府的时候,大夫人治家严得很,从来不许抛撒吃食,吃是尽着吃,就是不许抛洒。嬷嬷们都说,”顿了顿,新安解释了句,“嬷嬷们说是大夫人说的,说是人的福份寿数,都在一口吃食上,人一辈子吃多少饭菜,是有定数的,不管是吃还是抛撒,这定数里头的吃食没有了,人就活到头了,所以爱惜吃食,就是惜福惜寿。” “这样的话,我太婆活着的时候也说过。”竹玉完全心平气和了,“我那天是脾气急了,我这个人急脾气,唉,以后得压一压性子。” “天青也是急脾气,我和湖颖脾气都好,澄心脾气有点儿急,可比天青却好多了。 天青她们这几个人里,要论利落能干,是天青最利落,可论脾气,也是天青脾气最急。”新安笑着介绍。 “脾气急的人性子都直,最没心眼。”竹玉笑了句,声音微微压低,看着新安打听道:“我虽说在王妃身边侍候了不知道多少回茶水,可王妃的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能看出来,你教教我,王妃脾气性子怎么样?省得我以后做错了事。” “你只要别错了规矩,王妃就没脾气。王妃特别大方,特别大度,总之,特别好。”新安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王妃的规矩,除了明规矩,还有哪些暗规矩没有?”竹玉接着问道。 “王妃的规矩都明的,暗规矩……”新安沉吟了片刻,带着几分玩笑道:“端砚姐姐说过一句,说王妃最看心地,这算不算暗规矩?” “算!”竹玉笑起来。 王府里人多事少,竹玉的大哥,王府采买陈安一个月里头,忙的时候不过三五天,不过他闲着也不在家里,这天又是一夜没回,直到午初前后,才脚步略有些急匆的回到家里,一进屋,迎着大着肚子的媳妇吴氏劈头问道:“竹玉呢?起了没有?” “昨天下午府里来人,说今天一早王爷和王妃要到婆台寺做法事,让她跟过去侍候茶水,她昨天就回府里当差了,这会儿早该走了。”吴氏有点儿艰难的站起来,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递给陈安。 陈安没接茶,紧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