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良抱着热乎的粥罐坐在干草上取暖,她去找人借个火,趴在地上凑着头,鼓着腮帮子大力吹捂在干草里的火炭芯。 火苗飙起,青烟徐徐腾空,隋灵高兴欢呼:“火烧着了。” 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犯人们相继凑过来借火,没柴烧的人就挪近了坐,看着火苗跳动,身上似乎也有了些炙烤的余温。 “玉妹妹,鸟毛都拔下来了,你看。”隋慧递了鸟来,鸟早已死透,硬拔了毛也没血流出来。 隋玉借着火光看一眼,她用棍子夹着鸟脖子,将鸟悬在火上烧去浮毛。 “大家都留着心,火坑边别留干草,仔细火星子迸进干草里,万一引燃了大火,就是没烧死人,马厩烧塌了,那可就犯事了。”隋文安在马厩和柴房里来回巡视,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叮嘱。 “啰嗦死了。”黑暗里,不知谁嘟囔一句。 隋文安当做没听见,他拐道往门口走,循着风闻到了肉香,走过去一看,隋玉烤的鸟已经快熟了,周围蹲了一圈人,咽口水声大过老马的倒嚼声。 “行了,不用再烤了。”隋虎怕有人会来硬抢,他提了食罐来,说:“粥冷了,再挂在火上煮一滚。” 说罢接过那只不足小儿拳头大的烤鸟撕成碎块扔进粥里,等粥热了,鸟肉差不多也熟了。 “他三爷,你们的粥吃不完吧?给你孙子喝一口。”一个老妇人扯着比她还高的小子挤了过来,声音尖细地说:“煦哥儿,快给你三爷嗑个头,我们祖孙俩饭都吃不饱,捱不了几天了,死前让我们吃口热乎饭。他三爷,你行行好。” 其他人闻声而动,瞬间来了精神,隐在黑暗里的眼睛比野狼的眼睛还贪婪。 “我们都不够吃,哪有给你的。”隋灵立马呛声回去。 隋慧拉她一把,让她不要吭声,然而还是晚了,所有被她家牵连的人逮着机会可劲发泄恨意和怒气,都围了上来。 “你该死,饿死你个小婊子……” “就属你们最该死……该千刀万剐……” “你们的口粮合该让给我们,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 “……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去死” 隋灵害怕了,还是犟着要还嘴,然而她的声音淹没在嘶声力竭的斥骂声里,不仅如此,头发还被人扯住了,黑暗里不知谁下了死手大力撞她的头。 “住手!”隋虎挥着燃烧的木柴逼退围上来的人,提醒说:“再闹下去,把官兵引来了,我们都落不着好。” 一部分人退了,另有少数人还疯狂地喊:“引来了最好,最好把我们都杀了,你们谁也别想跑。” “我去喊官爷。”隋玉抱着食罐在马厩外尖着嗓子喊一声。 马厩里瞬间安静了。 不多一会儿,真有役卒过来了,对方提来半桶热水饮马,这下马厩里的人都老实了。 隋玉趁着这个空档抓来隋良赶紧吃饭,暼了眼蹲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人,她塞了个鸟翅膀过去,说:“再哭一会儿,肉被我们吃没了。” 隋文安跟隋慧收拾好干草铺也过来了,好好的一顿饭被这么一折腾,除了隋玉,都没了好心情。 “以后你闭紧嘴巴,想说话先咬舌头。”隋文安没好气地训斥隋灵。 隋灵不敢跟他犟嘴,老老实实低着头不吭声。 “撞着哪里了?”隋慧于心不忍,心疼地问。 “她该的。”隋虎冷哼,“别管她,让她长个记性,免得以后连累我们。” “我说的又没错,现在他们都怨恨我们一家,可我爹活着的时候,这些人谁没仗着他是势得过利?”隋灵忍不了那口气,哭着大声喊。 “你有本事过去喊,挨打还没挨够。”隋玉厌烦她的蠢,决定今晚不给她吃饭,饿着。 隋文安攥住手忍了又忍,还是一巴掌朝隋灵打了过去,是教训她,也是给受牵连的族人一个交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