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辣眼睛,隋玉闭眼甩头,胡乱抹把汗,她抖抖手上的黍杆,换个地方继续捶打。 赵母不时盯她几眼,不谈她的身份,隋玉的表现她没有挑剔的,识眼色,不娇气,干活也舍得下力气,是个勤快人。 晌午回去吃饭,隋玉累得直不起腰,她灰头土脸走到赵西平旁边一屁股坐下,喘着粗气说:“要累死我了。” 赵西平还不想理她,但见她趴在膝盖上闭眼就要睡着,他开口说:“你下午在家歇着。” “不行,你娘喜欢勤快的儿媳妇。” “你就是一天收两亩地的庄稼她也不会喜欢你,除非是累死在地里。” “唉……”隋玉叹气。 “吃饭了。”赵小米喜滋滋地喊,“今天炖了只鸡,三哥三嫂,你们多留几天,过两天娘再杀只鸡。” “你地里的庄稼收完了?”赵父问。 “还有三亩高粱,豆杆也还没拔。”赵西平没遮掩,说:“帮家里收完豆子,我后天就回。” “有你大哥二哥,不要你留家里,你明天就走,你回去忙你的。”赵父摆手,转而跟赵母说:“家里收的萝卜你给他装两筐走,腌菜和干菜也带走,今年麦子收成好,磨的灰面给他带一罐。” “我不要,我不缺。”赵西平拒绝。 “往年你是不缺,今年还不缺?”赵母冷眼盯着隋玉。 隋玉低头不作声。 赵西平思索着,说:“粮食够吃,你给我些菜就行了。” “等开春了我就把菜园里种上菜。”隋玉跟着开口。 “那你拿些菜籽回去,我留得有多的。”赵母这才看她。 “明年我买只猪崽子养着,养到年底卖了,有了这钱,西平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隋玉看向赵母,说:“娘,你帮我留意着,你认识的人多,知道谁家的母猪种好。” “猪崽子哪是容易养的,我养过四次,没一只成活的。”赵母嘀咕,她一个老庄稼人都没这本事,隋玉这个大家小姐更不行。 “试试才知道。”隋玉坚持。 赵母看了老三一眼,见他不反对,她改口说:“你种地不行,也只能试试养猪了,明年我帮你留意。” “谢谢娘。”隋玉笑了。 赵母含糊地支吾一声,心想这个儿媳妇也就嘴巴甜一点。 饭后继续干活,毛驴又捆上绳子上场拉石碾子,跟牛相比,它的个头很是吃亏,不到一个时辰又累得口吐白沫。 “娘,怎么不养只牛?”隋玉问。 “官府有耕牛,养牛做什么?不能卖又不能杀了吃肉,养牛不赚钱。”赵母看她像看傻子。 隋玉闭嘴了,埋头继续干活。 在晒场上累了一天,隋玉是彻底蔫了,腰疼,胳膊也疼,直不起背也抬不起胳膊。晚上回去,她没精神说话,更没心思讨好谁,身子一碰到床,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赵西平从河里回来,开门进屋,床上的姐弟俩惊都不惊,他心头一松,今晚能落个清净。 睡得早,隋玉醒得也早,赵西平起床时她听到动静也跟着坐起来,问:“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吃完早饭就走。” “那我去帮忙做饭。”隋玉拍醒隋良,说:“你收拾衣裳,我们吃了饭就赶路。” 赵西平去牵骆驼回来,两筐萝卜绑上骆驼背,绳结还没打好,他又给卸了下来。 “萝卜不要了,我拿点腌菜跟干菜走就行。”他心疼骆驼负重过多,长途跋涉后会累病。 赵家的几个人都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赵父粗着嗓门说:“它就是个驼东西的玩意儿,你要是真心疼,你就不该骑它背上,你扛着它跑。” 赵西平不搭理,他搬起一筐萝卜出门,一个个又埋进沙坑里。 隋玉从灶房出来去给他帮忙,嘀咕说:“原来谁跟你待一起都忍不住发脾气。” “你可以走。” “我才不走,不想看你后悔。” 赵西平懒得理她,心想得拿她当牛使唤,累蔫了就清净了。 干菜装了两大筐,腌菜好说歹说赵西平才肯带走两罐,赵母给隋玉一大包菜籽,说:“明年你们自己种,老娘再也不给那犟种准备菜了。” “好,谢谢娘。”隋玉收了菜籽,嘱咐说:“娘,你千万帮我留意买猪崽子的事。” “走了。”赵西平催。 “这就来。”隋玉快步跑出去,踩着他的膝盖和手翻上骆驼背。 两头高大的骆驼载着人出屯,离开人烟鼎盛的村落,上了官路,随着哨声响起,骆驼奋起狂奔。 白日赶路,夜间投宿,驿站不对平民百姓开放,赵西平没有公务在身,也无法住驿站,只能在路上的村落里过夜。隋玉大致估算了下,从敦煌到酒泉,路上一来一往,吃住花销也不小。 难怪古人出行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