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一把扼住她的喉咙,缓慢又狠地收紧。虞君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不过咫尺的面孔,却觉得十分陌生。她的喉咙很痛很痛,这只手就像铁钳似的掐得她难以呼吸,窒息感就如同海浪将她淹没…… 对死亡的恐惧一刹那全部涌上眉宇,她开始怕了,开始挣扎,任何搏击招式在段崇面前毫无作用,她的反抗都被牢牢钳制下来。 “放……!魁……君……” “段崇!”华英赶到就见这副场景,吓得赶紧上前抱住了段崇的手臂。可这人就如山般不可转移,任华英用尽力气都无法令他松开半分。 终于,死亡濒临而至,就在虞君就差一口断气的一际,就在华英准备抽刀的刹那,段崇蓦地松开了手掌。虞君剧烈咳嗽着,一下咳出一口鲜血,眼前泛黑,失脱力倒在雪地当中,身体冰冷得与这满地污雪并无两样。 华英的刀才刚出一寸,又被段崇冷不丁地打回了鞘。 “放心,我知道分寸。” 段崇重新走到覆雪的枯枝底下,“可如果明月有事,她一定会死。” 虞君听他这句话,浑身都冷得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个人,连用何种力道才能将人扼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会是甚么样的人?他不急于将人杀死,却实实在在地让对方体会到死亡的滋味,喜欢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这会是甚么样的人? 虞君想起裴云英那冷冷一句“千机门”。 她不信,她父亲最恨邪魔歪道,虞君也是,对于当年在江湖无恶不作的千机门,想必任何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会对其恨之入骨;但段崇却是正道的脊梁骨,是江湖人人敬仰的侠客英雄,是驱逐苗教、迫得千机门销声匿迹的统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千机门有关系……? 可她现在又不能不信,他杀人的方式绝非正派可以习得的。 时间将人放在烈火上烤炙,无一刻不是煎熬。 傅成璧足足熬了三个时辰才开了宫口,痛苦的叫声一阵叠着一阵,额上滚汗,她已经分不清是骨盆还是腰腹,只感觉浑身都在疼。泛白的手指死命揪着被子,尽力保持清醒,按照稳婆教她的话去做。 稳婆揉推肚子,大呼一声:“郡主,用力!再用些力气!” 剧痛如巨浪翻涌袭来,傅成璧咬紧牙关,痛吼声从齿间挤出。她深吸一口存足力量,拼尽全身仅剩不多的力气迎接疼痛,那孩子就好像是她身体里的一片灵魂滑脱而出,撕裂似的痛楚过后,傅成璧眼前蓦地全白,耳边是玉壶和稳婆惊喜的呼声:“有了!有了!孩子出来了!” 紧接着,脆生生的啼哭又响又亮,穿透了窗户和满夜里沙沙的雪声,将沉浸在夜里的段府都唤得清醒。 一干守在外的奴才磕头拜天,喜极而泣。 虞君瘫软在地上,已经冻得身体发僵。扶着她肩膀的华英深深松了一口气,不仅是为虞君,更是为傅成璧。 立在窗下的段崇,闭眼笑了一声,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再度睁开眼睛时已全然发红。华英走过去推了他一下,才发觉他浑身都凉透了,她说:“别愣着了,快进去看看。” 进来时,张妙手正在外间洗手,拧了湿帕子擦汗。熬这些个时辰,对于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实在不好受,中途没感觉,这会子全松下来,腰都疼得快直不起来。 段崇让他的女学生先扶他下去休息,待歇好了再来看孩子。 里间已经收拾得干净,胞衣与产褥一并整理好交给了稳婆。小孩子包得暖暖和和,已经清理过鼻子和嘴巴,现在正好好地同他的母亲一起躺在床上。 稳婆喜上眉梢,见了段崇就行礼,“段爷大喜,母子平安,郡主诞下的是个小少爷。” “谢谢……”段崇还愣着,好久才说道,“赏,赏百金。” 稳婆一下乐开了眼,“多谢段爷。”她见段崇犹疑着不敢上前,就提醒他道:“您现在可以看看郡主和孩子了。郡主体虚,产后更应小心忌风。” “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