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签字?” 一件原本应该很严肃很郑重的事,在唐曜森这儿几分钟就解决了,还是在一间环境实在不敢恭维的小饭馆里。 签完之后他盖好笔帽,把笔还给季律师。 “我明天下午的手术。” “什么?” 唐曜森笑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明天下午手术。” 季律师惊得长大嘴巴,半天才“啊”了一声,可很快联想到他突然要急着立遗嘱的行为,似乎一下就醍醐灌顶了。 “…什么病?” “甲状腺癌。” 季律师又被打击了一下,毕竟光“癌”这个字就已经够吓人,反而唐曜森看上去极其平淡的样子。 “本来不打算再告诉别人,但你是我的遗嘱委托人,所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季律师入行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其中不乏各界精英和各种成功人士,但像唐曜森这类并不多,他明明是商人的身份,身上却毫无一丝商人的俗气和激进,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见他,他都是一副淡雅样子,甚至这会儿听他说生病了,癌症,语气稀松平常得好像只是跟人在拉家长。 季律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被吓到了?”唐曜森喝了口温水问。 季律师尴尬笑了笑,“有点,但不是被你的病吓到,是被你现在的语气和态度吓到。” 唐曜森眉心皱了吓,“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季律师也喝了口水,稍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像唐总这么冷静的人吧,居然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跟人说自己得了癌症。” “那不然呢?自暴自弃或者自怨自哀都不适合我,再说不冷静能帮到我?我体内的癌细胞照样存在,按照之前医生的说法,病人情绪波动可能会在短时间之内加重病情,所以怎么算我都应该保持冷静。” “话是这么说,可真正能做到坦然接受的没几个人。” 很多病人甚至在医院得到确诊之后就直接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当然,这些戏码显然不会发生在唐曜森身上,只是像他平静至此的,季律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季律师:“你生病的事,是不是只跟我说了?” 唐曜森:“这倒不至于,我事务所的合伙人也知道。” 季律师清楚,之所以会跟合伙人讲,大概也是出于工作原因,毕竟他后续要住院手术并治疗,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周围有亲密合作的人肯定要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那您遗嘱里提到的那位梁小姐呢,她知不知道?” 唐曜森脸色神情显然愣了下。 季律师摒弃自己的原则,也顾不上是否在刺探委托人的隐私了,“她不知道对不对?” 唐曜森从短暂的波澜中回过神,“她暂时还不需要知道。” 遗嘱内容并不会公开,除非唐曜森手术出了问题或者病情后续无非控制,有些事提前都已经跟季律师交代好了,其实立遗嘱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除了母亲早逝,唐曜森也算是顺风顺水地走到了今天,但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很悲观的人,这一点跟粱桢倒有几分相似,所以怕自己一病不起,甚至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才想在入院之前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晚上与罗霄约在居酒屋碰头。 周围除了医生,罗霄是另外一个知道他得了甲状腺癌的人,也史无前例地在居酒屋里没有嚷嚷着要酒喝,两人简单吃了顿晚饭。 唐曜森又把事务所的事又交代了一遍,罗霄越听脸色越难看。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不就一甲状腺癌做个小手术嘛,搞得跟临终托孤交代后事一样,烦不烦啊!” 男人之间的情谊不似女人,不会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