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跑出来,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她。 诸航脑中电闪雷鸣,她啊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此时,夜色已浓。 她体力算是不错的,但一口气跑到超市,整个人都快瘫软了。儿童乐园里只剩下帆帆一个孩子了,管理员焦急地坐在门口。帆帆仍在认真地挖沙坑,挖一勺就抬下头。有一丝动静,他就四下张望。 “帆帆!”诸航喘着大气。 小帆帆猛地抬起头,他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又连忙睁开,仿佛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诸航一头的汗水向他奔去。 他站起身。他走路还不平稳,跌跌撞撞的。 诸航张开双臂,抱起他,察觉到他小心儿跳得非常快,小嘴巴扁来扁去,肩膀一耸一耸,小手冰凉。两粒泪珠在眼中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 “对不起,妈妈是个大坏蛋,把帆帆给忘了,你不要理妈妈!”诸航没出息地抢着哭出声来。 小帆帆反倒把眼泪眨了回去,撅起小嘴亲亲她,死死地抱紧她的脖子,生怕下一刻她会不见。 这个晚上,首长第一次和她生气了。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那脸色令人不寒而栗。 首长都没要她替帆帆洗澡,洗完后把帆帆抱上了主卧室的床,慈祥地给帆帆讲睡前故事,还夸帆帆是男子汉,勇敢面对困境,没有掉一滴泪。 她羞愧得捂着脸,想撞墙自尽。一个人孤零零地窝在小帆帆的床上,没有勇气面对那两男人。 小帆帆真的讲义气,在首长的故事中,不时插一句:“妈妈......” 首长沉默如山。 她受不了,拿被子把头蒙住了,突地,被子被人从外面一掀,首长像天神似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抱起她。在床上等着的小帆帆乐开了花,小腿小胳膊欢舞着,表示热烈欢迎。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她听到首长在叹息。 她嗫嚅地道歉:“首长,对不起!” 首长仰面躺着,隔了一会,侧过身,将她圈进怀中,用唇一遍遍轻抚她的眉眼,“诸航,你和帆帆两个,谁有一点不适......我都不敢面对、无法承受!”那声音低哑无力,真是催泪。 诸航咬住嘴唇。 “不必自责,你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只是......你还小,需要适应期。以后咱们不再犯错,嗯?” 她被首长的宽宏大度内疚得泪眼朦胧。 人无完人,难免犯错,难免闯祸,但有些错是犯不得、祸是闯不得。 这件事,首长叮嘱家里的每一个人不准再提,但唐嫂还是忍不住向诸盈告了一状。从此后,诸航就上了诸盈的黑名单。 “梓然最近有没认真做作业?”趁诸盈碎碎念前,诸航连忙挪话题。 诸盈给她倒了杯茶,还是斜了她几眼,“最近迷上踢足球,给他报了个暑期班,要晒成小黑炭了。” “姐真是老土,那叫蜜色,时髦呢!人家明星还特意去晒。” “姐是老土,你是洋妞么?到现在,都不会打扮。出门涂防晒霜没?” 诸航嘻嘻地笑:“不需要,黑就黑呗,捂几天就白了。” 诸盈听听外面的动静,幽幽问了句:“你婆婆对你还有成见么?” “只要不喊她婆婆,她就什么成见都没有。” 欧灿说“婆婆”这个词听着就像是七八十岁、旧社会、裹着小脚的坏女人,势利眼,蛇蝎心,她严格要求诸航不准使用这个称呼。诸航欣然接受,但诸航也叫不出一声“妈妈”,喊她官职又见外,所以见面就笑笑。 欧灿是得体的,她不见得冷落谁,也不会对谁像春天般的温暧,什么时候都保持适宜的距离。 “真的?”诸盈不太相信。 “姐,从小到大,你见谁欺负过我?”诸航豪迈地一甩头发。 诸盈怜惜地拉住她的手。航航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好,凡事不会想太多,也不敏感,不然在卓家会过得非常辛苦。绍华是好,但卓家门槛,对于普通人家,实在是太高。有些现实,是残酷的。 走廊上传来轻重有序的脚步声。 “是绍华!”诸盈听得出来。 卓绍华恭敬地叫了声大姐,然后看向诸航,“妈妈来看帆帆,在家等着我们呢,我们就不打扰大姐了。以后把帆帆带过来,喊上姐夫和梓然,一块聚聚。” 诸盈听了忙催促两人快走,别让欧灿等太久。她其实还想和诸航谈谈晏南飞和卓阳的。晏南飞去了温哥华之后,隔一阵,就给她打一通越洋电话。她很少出声,但也没拒听过。人到中年,飘泊异国他乡,不是孤单可以形容。 晏南飞父母已逝,也无兄弟姐妹,和卓阳离婚后,和卓家再无联系。在这世上,诸航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些年的往事,诸盈已释然,诸航却做不到,她拒绝一切和晏南飞有关的信息。 诸盈听着走廊回归寂静,慢慢坐下,叹了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