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送来了些消毒绵。 那一跤摔的不轻,秦止撞到墙壁,手也擦到,破了皮,虽然不严重,可还是要尽快处理。 他脱了外套,袖口连着腕扣都是被禾筝解开挽上去的,她做得娴熟,对男性的衣物自在的熟悉感早已因为季平舟而生长在记忆中。 这是一件空出来的病房,光线不好,玻璃窗也像是许久没有人擦,灰蒙蒙的,像是一片雾霾,落在禾筝身后。 她半弯着腰,眉形极细,手指捏着金属镊子,酒精棉球每擦过那块擦伤的皮肤都会抬眸看秦止一眼,声音是有温度的,像一汪晒暖的水流过耳廓,“还疼吗?” 这样的询问。 就算是有匕首插在心口,他也没办法说疼。 “不疼。”秦止也是温和的,对待禾筝时会自然将身上的精明和阴冷气消融了,“你不该为了我跟他吵架。” 禾筝未作声。 垂着面时,碎发遮眼。 “我不知道他是那么易怒的脾气,所以多说了两句……” 酒精接触伤口,零星的刺痛忽然阻隔了秦止的话,他轻拧眉,再看向禾筝时,她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去收拾那些东西,言语是漫不经心的。 漫不经心地说着她沉重的过往。 “他不喜欢听不好听的话,做不喜欢的事,更不喜欢面对不喜欢的人,”扔掉了用过的棉球,禾筝将用具放回托盘里,“今天打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没关系,下次我们不要走这么近就好了,省的他再找你麻烦。” “我不怕他找麻烦。” “什么?” 她转过身,脑中模模糊糊,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都没在意,秦止却有些不悦,那是像小时候,她每次偏颇宋闻,他都会表达出来的情绪,“你心里还有他?” 禾筝没有支支吾吾,眉眼还温柔着,“问这个干什么?” “有没有?” 她又露了点笑,“如果有,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从离婚两个字说出时,她就明白自己该死心,是必须死心,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秦止的手还放在台面上,露出那一侧伤口,泛着白,跟他的脸色一般,“小时候都是你保护我,现在也该轮到我护着你了。” “又乱说什么?”禾筝只当个笑话听听过耳,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四个人还在一起时总是宋闻做大哥,护着他们,新鲜玩意儿都先给他们尝,给他们玩。然后是禾筝,那时候秦止是最后一位,有时甚至需要乔儿照顾,从小性子就木讷沉闷,不讨人喜欢。 现在却变了许多。 有时连禾筝也找不到他从前的影子。 - 离开医院天才昏沉下去,但时间已过八点,弦月被薄云围困着,抬眼一看,光也消沉了。 秦止拿着衣服,袖口被拉下去了,扣子也是禾筝系的。 站在风口,他便忍不住想,禾筝照顾季平舟时,该比这更加用心,可以前宋闻在时,可是舍不得她洗一件衣服,恨不得将她当孩子宠的。 怎么到了季平舟那里,反而一文不值了呢。 司机将车开过来,降下车窗,严肃地跟秦止报备,“秦总,我跟到西苑路的夜总会就没跟了,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里面,没出来。” 秦止倒觉得稀奇,季平舟这种人也会为情买醉。 要不是有事在身,他还真想去亲眼看看。 “行了,你下车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司机愣了瞬,“不用我送您吗?” “不用,我自己去。” “可是……” 秦止抚平了衣摆,眉眼低下去,满是阴沉,声音也凉了,“你跟在我身边,是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 司机语塞,只好下车。 车开出第一个路口,秦止看着那个身影在后视镜中缩小直至消失,才拿出手机,播出电话,淡然着声,“喻初,是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