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学了不到一成,只要学足六七成就足以将体内毒素逼出五内经脉。这些心法,我都会在你进宫之后慢慢着人传递给你。在常全义和那些内臣面前,你只管装出畏惧听话的样子,无论毒/药解药都依他们意思服用。取得了他们得信任,你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她顿了顿,忽然婉转一叹,“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成功,更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你是我第一个弟子,也是我亲手选中的人,我很看重。将来事成,我会认真传授你功夫,咱们师徒两个长长久久,我可还指望你把本门武艺发扬光大。” 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一番话峰回路转,让他从低谷倏忽攀上了高峰。耳边徘徊不散的是那几个诱人字眼,第一个,师徒,看中,将来……他们之间还有未尽的事,未了的缘,她还是舍不得自己死! 那便足够了,所有的恐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迈感,是前所未有的,他躬身长揖,“您吩咐的我都记下了,不敢或忘,更不敢有违。” 暗夜流殇,星光微漾,墨黑的苍穹底下,有人觉出些许满意,有人心里则怀着希望。 她看着他恭顺卑微的模样,竟然也有一丝怜悯掠过心头。她不过是在骗他,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可以将毒素彻底逼出体外,即便有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练就。她只是拿这个说法邀买人心,关键时刻再拿来震慑威吓,这是把双刃剑,端看他日后够不够听话。 沈寰要带良泽见的人,自然是忠王。照之前的约定,她找到了这样一个死士,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将良泽送到皇帝跟前。忠王不算得圣宠,但好歹是宗亲,皇帝唯一的手足,向兄长进献一个男宠,为讨好献媚,说起来也不算多困难的事。 然而她没想到,忠王却有自己的打算。榴花红似火的时节,他十分好兴致的去到西山别院避暑纳凉。在那里,他约见了一个人,早前为他出谋献策,又在常全义身边很得荣宠的皇商——顾承。 忠王兴味十足,带着客人赏鉴过园林景致,拣了一处林泉深壑的幽静所在,对坐烹茶。他难得笑得淡泊优雅,仿佛沾染了山水灵性,整个人也超然物外起来。 “之前和先生商议的事,怕是让先生费心了。也是本王考虑不周,险些让你涉足险境。如今本王另辟蹊径,决定要改换个方式。请先生来,还是因为有求于你。” 语气至为客气,顾承心内却隐隐不安,“王爷有什么吩咐,便请直言。” “算不得吩咐,只是请先生帮忙,向常全义举荐一个人。” 顾承不动声色,笑笑道,“倘或没猜错,这个人应当是献给皇上的罢?王爷想清楚了?皇上身边的人不好安插,即便真能近得御前,在深宫禁苑之中也不好把控。常全义的势力在内廷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反倒容易落入他人口实。”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王自有分寸。之所以选先生,还是因为你身份合适,不易被人怀疑。先生只须帮本王这一个忙,其余诸事皆不与先生相干。” 上下嘴皮一碰,说得轻巧,人是他举荐的,日后那个弑君之嫌,又怎么会和他毫无关系。 “先生有些踌躇,我能理解。可是本王的诚意,先生也应该能感知得到。我已将先生的嫌疑洗脱到最低。咱们这桩买卖,终归是要借先生的丸药做文章,倘或日后有人追查起来,本王怕也不得不给臣工和天下人一个交代,少不得除却常全义还须有人站出来负责。如今有了这么个人,虽为先生举荐,但其人入了深宫,委身效力于常全义,内中如何勾结,自不会再与你言说,你清清白白两袖无尘,大可从中脱身出来。本王替先生费心考虑,不知先生以为,能否算做周详?” 他说罢,朗朗一笑,好似玉宇澄清之下,世间再无半点阴霾尘埃,“事情过去,本王保先生平安无虞,今日立下这话,他日永无反悔。”他回首,向身后侍立亲卫言道,“你们都听清楚了,今天在场的人都是见证,本王君子一诺,将来绝不负先生一番奔走辛劳。” 身后众人齐齐道是,声动林间,掷地有声。 这是明晃晃地,将他摆在了火上炙烤,顾承早知道这个亲王阴鸷无常,也不觉得他嘴里的承诺值当相信。可有一句话忠王说得不错,他们借着他供奉的丸药戕害皇帝,他确凿已难逃干系。如果没有未来主君这一句诺言,日后他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顾承的眉峰是舒展的,五内却早已纠缠成一团,同时心里也清楚,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爽性赌一把,就赌堂堂亲王不会真如小人般反覆无常;也赌这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最快速度铲除内廷巨铛,安抚朝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