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到茎、到根、到种子,都事无巨细地描绘了出来。她越翻越发爱不释手起来,惊叹道:“这本书是你写的?” 萧统佑微微颔首:“只是还没写完。” 秦无双一面看,一面由衷称赞道:“我知道了,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公子种花经,公子不是花农,原是位深藏不露的农学家。” 萧统佑失笑道:“秦娘子可真是高抬仲南了,仲南只是个闲云野鹤的散人而已。” 秦无双笑笑没接话,在她看来,这样的话只是萧统佑自谦而已。 萧统佑见秦无双杯中茶水已凉,便端了过来,倒了又重新沏了一杯热茶放在她跟前,随口问道:“不知秦娘子买我那块地打算种什么?仲南观秦娘子可不像会下地之人。” 秦无双正好翻到一株名贵牡丹魏紫记载中,便忍不住埋头在书中,听见萧统佑问她,她便抽空答了一句:“我想在上面种植牡丹,各种各样的牡丹,包括那些上品牡丹。” “秦娘子种植那么多牡丹作何用?” 秦无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我是个商人,自然是为了赚钱。” 萧统佑道:“那你可真是选了一块风水宝地,那块地我曾去瞧过,地势高燥,排水良好,土壤又中性沙壤,可以说是种植牡丹的绝佳之地。” 秦无双合上书,放在几案上,兴致勃勃问:“看公子所说,似乎很懂种植牡丹?” 萧统佑抿了一口茶,浅笑道:“其他不敢夸口,但凡是花类,仲南还是略懂一二的。” 秦无双眼珠子一动,计上心来,——都说隔行如隔山,她从药行跳到花行,虽努力,却摸不到精髓。是以她一直打算找一个懂行的花艺师傅,打算拜师学艺,只可惜花行里的那些人对花大部分只是一知半解,就是懂得多些人家也不愿意对一个陌生人倾囊相授。 没想到老天竟然让她遇到了萧统佑这个农学专家,心里自然生出一丝蠢蠢欲动来。 她四下瞅了瞅,随口闲聊道:“我见公子凡是亲力亲为,这偌大的一个宅院难道就公子一人住在这里?” 这宅子看起来不比秦家的宅子小,但自她进来除了乌雷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丫鬟婆子什么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身份的人能住这么大的宅子里,身边却没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反而还会亲手种植如此多的奇花异草?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奇之人,但是萧统佑却勾起了她的好奇。 萧统佑道:“我还有个仆人,叫乌雷,就是刚才那个。” 秦无双点了点头,她见萧统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问,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端着茶杯慢吞吞地吃着茶,心里盘算着那件事怎么开口。 萧统佑看着她笑了笑,“我猜……你一定在好奇我的身份。” 被人当面揭穿了小心思,秦无双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只得抿唇干笑了一声。 萧统佑微微倾身凑向她,保持着一段不算冒犯的亲近距离,以一种近乎玩笑的口气低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外地大家族的子弟,只因我父母早年双双过世,叔父趁我幼小,便将全族家私占有了。我叔父他担心我长大后与他争抢家业,便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园子里头不准出去。我闲来无事,便在这园子里种了十年的花花草草,叔父见我乖顺听话,才准我自由出入汴都,只是不得轻易回去。” 听罢,秦无双惊地目瞪口呆,但更加让她震惊的是萧统佑那风轻云淡的态度。 一个被大家族的争斗倾轧下的孤儿,被族人流放在外地整整十年,软禁了十年,每日只能与花草为伴。这一切,在萧统佑的嘴里,不过变成了一段不以为意的过往。 他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的内心才能把那般困境过得如此悠然自得? “……那你靠什么生活?” 秦无双知道,在大家族夹缝中艰难求生的人,往往为了维持家族的体面与自己的尊严,表面看上去光鲜,私底下却过着不为人知的苦日子,正如她一样。 这可能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答案,萧统佑却是一脸从容道:“我会种花啊,种得还都是奇花,偶尔被生活所困,我便让乌雷选一两盆去相国寺里面卖花,总能卖上一些银子,倒也能让我衣食无忧。” 去万姓市场买花为生,这的确是个不错却又心酸的法子。 若不是亲耳听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