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品尝了第一口传闻中的荔枝鸡。 浓郁的油香气在舌尖迸发,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那双朱唇轻盈,上下咬合吃得津津有味,偶尔有雪绒从松枝上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唇隙里化成水珠,花尾鸡的酥肉没入她的口中,仿佛采蜜的蜂蝶迷失于花苞之间。 不是他们牛嚼牡丹一样的粗鲁,她小口吃肉的韵律轻松自在,就着火堆进食,还是体态端庄的格调。 周围人眼睛看得发直,刘勋馋得直咽唾沫,吞咽着口水问,“敢问格格,这荔枝鸡味道怎么样,您碗里的是鸡大腿上的肉,味道应该不差吧?” 郁兮的脸霍地一下变红了,这才及时给出了反馈,连连点着头道,“好……好吃的,谢谢大家让我尝第一口。” 得到了认可,刘勋昂起了头,洋洋得意看着自己的两位统领,“卑职说什么来着?还真成了。” 宋梁一巴掌铲在他的后脖上,“练功夫摔跤怎么没见你这么勤谨过呢?瞧你这点出息!” 回过头恭亲王道,“辛苦一天了,大家都动筷子吧,留只鸡等下给于钧那面送过去,他们骁骑营几人陪了我一个下午,算我借花献佛给他们的酬劳。刘勋你也留下来,若不是因为你,今晚也没这道荔枝鸡可吃。” 活落刘勋欢欢实实应了声是,挤到人堆里去抢肉吃了,每个人嘴里都有了吃的,恭亲王这才放心垂下眼尝了一口,看来不是她口中昧心的夸奖,味道的确甘香新鲜,可惜他自年幼起受制于严苛的教习,一直以来的习惯都很节制,筷子不出三起三落,便对一道菜自觉生了厌。 他放下碗筷,眼前是大快朵颐热闹的场面,他却仿佛置身事外,心底涌现出孤独,这种感觉时常造访,他几乎已经习惯到麻木,独处的时候面临这样的困顿,可以选择看书,骑射布库,甚至逗鸟养鱼来消磨时光。 人多的场合下,他倾向于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物,美态与丑态,笑容和愁容,客套寒暄也许暗藏着词语机锋,恭敬孺慕背后大有心机算计。观之细节,于自身是一味警醒。 军营里的兵将,性子或糙或野,不似文人风骨的华贵,却胜于他们的坦诚。吃得足够畅快,甚至丢碗弃筷直接上手,吃得指头缝直往下流油,旁观之让人忍俊不禁。 视线调往身侧,敬和格格正跟她的丫鬟探讨荔枝鸡的味道,“……是比普通柴火烧的味道要好吃得多,你晌午应该吃饭了吧?” 觅安端着前锋营一位参领好心递给她的瓷碗,嚼着肉道:“吃倒是吃了,驿站上冰的窝窝头放火上加热,面皮都炸开花了,又冷又嗖的味道,远远比不上今儿晚上这顿。” 郁兮把碗里的那株榛菇让给她,“你喜欢吃这个,多吃些。” 之后她就垂着眼,认真吃她的,隔了一顿没吃应该是饿虚了,银碗里的鸡肉被她吃得一干二净,接着便腾出一手摘了帕子轻轻揩唇,瞧她一举一动的起承转合是种享受,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用完膳自然要归还用具,郁兮回过脸逮了他个正着,两人俱是一怔,她有些懵,顿了下问,“王爷瞧我做什么?” 恭亲王迅速瞥开眼,冷冷咳了声,“谁瞧你了,你有什么好瞧的?我看你什么时候吃完,好让他们洗碗去。” 郁兮满腹狐疑,无意中看到他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鸡肉,口吻很关切的问,“王爷怎么不吃呢?你晌午也没吃饭,晚上不多吃点怎么熬得住?” 他语气很不耐烦,“你吃你的就行了,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我不饿,吃不下。” 郁兮不明白他这出冷淡的脾气为哪般,猛的一下撞了个冷钉子,一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沉沉落下肘弯,手里还捧着他的银碗,喃喃低语道:“不吃就不吃,本来就不碍我什么事,凶什么凶?” 论起来她是出自对他的关怀,而他确实也有暗中观察她的行为,相比之下他确实是输理的一方,恭亲王降下目光扫搭,余光里她侧影低垂,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些微的自责,便淡淡咳了声唤起她的注意,“吃饱没?” 她说吃饱了,他道:“吃饱了,东西放下吧,待会儿让他们收拾,一直端着也挺沉的。” 她道,“王爷不也一样么?你碗里还有肉,一齐端着岂不是更累?” 恭亲王被她呛得窝火,偏偏她说的又是实情,堪堪把他置于有火也撒不出的境地,他把碗筷放进食盒的内屉里,她也来放,两人的手撞在了一起,片刻后分开,互不搭理。 火丛对面前锋营的将士们嬉笑怒骂,周围的各个营地前各有各的欢声笑语,偏偏就他们这边冷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