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吧,免得到了那天,你跟着旁人一起愕然,我还需要你帮我撑撑门面呢。” 他这么说,冉念烟便竖起耳朵去听。 “我若随父姓,该姓裴。” 此言一出,冉念烟马上有了计较。 姓裴的,又是让徐衡宁可伤了嘉德郡主的心,也要养在身边的,除了裴卓的子嗣,还会有谁。 她回头看他,只见一片黑暗,忽然明光乍现,是徐夷则揭开了纱灯罩子,她还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徐夷则那张胡汉莫辨的刀削斧凿般的面庞,在灯影下越发深邃。 她理了理呼吸。 “那令堂?” 徐夷则道:“你可还记得伊茨可敦和你提起的,阿依弘忽。” 冉念烟当然记得,那是突厥的公主,也是昆恩可汗的胞妹,伊茨可敦说,她死在行军途中,然而听徐夷则的口吻,那位阿依弘忽就是他的母亲。 “昆恩可汗的名讳,意为太阳,阿依弘忽的名讳,意为月亮,先王是期待这一对双生子能像日月一样,永远照耀草原,为子民带来永不止息的光明。” “而我在突厥时的名字,聿里斯,是群星的意思,母亲希望我像群星一样,永远不离开天上的月亮。” 话到此,一切都分明了。 “令堂……是因何离世的?”冉念烟问道,她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伤人,可是就算她不问,徐夷则也是想倾诉的。 她问到他母亲的死,徐夷则最先想起的,却是母亲在世时温柔的模样。逃亡的路艰辛而危险,常常是冰雪封路,那天母亲生了重病,随行的巫医用原始而笨拙的方式祷告上天后,断定无法医治。 “明明可以的。”六岁的徐夷则固执地想要撕掉巫医浮夸的衣着,和诡异的面具,“母亲说,大梁的人用药材治病,能有药材,就能治母亲的病!” 巫医很是惊愕,不知小小孩子怎么有勇气质疑天神的能力,他严肃地看向伊茨可敦,希望她给出一个解释。 这个孩子虽然是阿依弘忽的儿子,有着王族的血统,然而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私生子罢了。 伊茨可敦来自高昌佛国,自然不会打从心里信奉突厥的神,可为了安抚笼络部下,她一直扮演着最虔诚的信徒。 因为在他们的信仰里,可汗是天神的儿子,只有尊敬他们的神,才有为亡夫复国的希望。 然而还未等她出言相劝,阿依弘忽先开口了,侧卧在毛毡上的她无比虚弱,仿佛随时可能从这世上消失,声音确实慈祥而温暖的。 “聿里斯,你过来。” 她说着,徐夷则便快步上前,握着母亲冰冷苍白的手,似乎用尽了他的体温,也暖不了她的手。 “不要为难巫医,药可以治病,但我们在这里,无论如何是寻不到药的,这也许就是天神的意思……咳咳……” 说着,她已经咳嗽起来,推开儿子,唯恐病气传到他身上。 她的面色因剧烈地咳嗽而潮红,转身对巫医和伊茨可敦说,自己有话和儿子交待,可否请他们先回避。 知道她没有背叛突厥的天神,巫医才肯离开,倒是伊茨可敦在临去前深深望了她一眼,半是担忧,半是猜疑。 她没有管那么多,把儿子叫道跟前,捂着嘴对他道:“聿里斯,以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了,你看不见母亲,会不会伤心?” 徐夷则点头不止,他要让母亲明白,她不许走,她走了,他便要伤心欲绝。 阿依弘忽笑了,“你只是看不见母亲了,要记住,看不见的不等于不存在,我永远与你同在,就在你身边的任何地方,你明白吗?” 徐夷则从小生在流亡的队伍中,早脱离了任人欺骗的天真蒙昧,他知道是假的,可只能点头,他不想戳穿母亲善意的谎言,他知道母亲没有力气了,让她少费些唇舌吧。 阿依弘忽忽然松开层层叠叠的领口,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用来绑吊坠的绳子很旧了,且不是突厥人常用的牛皮绳。 徐夷则并不认识那是丝纺成的丝线,确认的上面缀着的东西,那是一只带钩,苏勒有一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