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下,选秀之事乃是世家乐见其成的,他们亟需从自己族门中贡献美人,腰肢如柳唇如蜜,就此软化君王的意志。 于私,她身为天子亲妹,她不该说什么。 可是她在此刻仍多了句嘴: “皇兄,皇嫂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她这五年吃了太多苦。若……若你当真,当真要有那一日,你莫要负她。” 元承绎未答。 她却执着地望着皇兄的眼,要等一个回答。 于是谁人都没有留意殿角处消失的一片衣袂。 正是方才带长公主入殿的那名宫人。 她一贯受皇后器重。 而此刻正该沉沉睡去的谢韫也茫着一双眼。 那张素来绽着温和笑意的美人面难得可以休息一会儿,不带什么表情,就这么漠然地盯着帐顶承尘。 仿佛要同她腹中那个被放弃的孩子一道,就此被湮没于这金玉堆出的巍巍皇城之中。 作者有话说: 皇嫂不会被辜负,但是狗皇兄可能会 第40章 吵架 长公主跨出丹凤门时, 秋日高阳正至天中,惨淡地散露白光。 可并未直接归府,她尚且同人有约。 按她原本设想, 自己同阿隐玩上半天,及至午间整饬过仪容, 便可去见李释之。 长公主生有玉蕊琼英之貌, 不必雕琢便已是绝色,可她一贯喜欢在外人面前严妆华服。 仿佛着上另一层银甲,可令旁人心生畏惧。 但此刻已来不及了,她整了整身上素裳,吩咐马仆径自将鸾车驶至玉京楼。 李释之已在此候她多时了。 白面温文的男子见她入来, 躬身徐徐行了个礼。 抬起眼眸时, 唇角笑意温润如昔,未有丝毫不耐。 李释之家学甚严, 自己生性也孤高清许, 素日从不愿涉足这等娱游之地。 可哪怕元承晚将他约在了闻名上京的销金窟脂粉堆里,他也生不出半分不情愿。 儒雅的男子有礼有节, 连目光都在一瞬对视后便轻轻落在她眉间。 而后颊侧酒窝不知不觉间深了些许。 她并未如往日一般严妆, 仅一身家常的温婉模样便来见他, 李释之心头莫名起了些热意。 可长公主要直入正题, 他也能极快地肃下心神: “李卿, 听闻皇兄授你入三法司,从旁佐助徐汝贤和桑仲玉纂修法典?” 李释之颔首,恭敬拱手拜谢:“多谢殿下赐臣良机。” 他之前的确心有篇章, 但终归未能成体统, 那篇得圣上青眼的《盐铁新论》亦是在同元承晚有过一番长谈后, 才被她点化而成的。 “卿家多礼, ”元承晚不欲同他拘泥在这些客套之上,“本宫今日诏你,是有一惑要请教于你。” 李释之谨肃神情,垂下眼眸细听。 “商贾重利,趋易避难,本宫听闻有人提议在十三道的僻闭之塞设常平盐仓,每岁食盐皆交由官府押送。” 对面的男子颔首。 他知这提议之人并非旁人,正是晋阳长公主的驸马,裴御史。 “本宫以为此计甚妙。”她朱唇染笑,一瞬开颜,“只是此为一计,另一计不知可有定夺?” “卿家以为,如何缉查私盐?” 李释之话音缓徐,温润如其人:“其实十三道为防私铸兵器,于各漕运通衢要道,都有派驻兵员查探往来。” “如今三司大人们的构想是就场粜盐,就便运销。那么各道之间本就有措可防,臣以为此为一计; “但除此之外,更应置下巡院,主调人马专门查惩奸盗贩私之人。” “若论及缉查私盐一事,扼制漕运远比陆运更为关键,故臣以为,若置巡院,首推江南道,其乃东南都会,商贾如织,河道通行环错若绳网,其下半数治郡皆为行盐地区。” “若江南道的水清了,天下的盐也就不愁了。” 元承晚目光赞许,李释之果真不愧她旧年慧眼赏识。 “卿家思谋缜密,本宫受教。那日后便待卿家施展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