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苏探微出太医院。 他当初要进太医院,如今要离,姜月见猜测,是他办成了自己想要办的事了,多留无益。像他这样矜傲,崖岸自高的男人,想也可知不会长久束缚于太医院,淹没才华。 姜月见停了笔头,墨迹风干,她端起圣旨左右看了看,便让孙海拿去了。 楚翊窝在母后怀里,小脸因为困倦巴巴皱着,孙海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问母后:“母后,为什么要把苏哥哥调走,他不留太医院了么?” 那可怎么办,母后怀有不能言说的病,只有苏太医治得了,他如今走了,谁来为母后治疾? 姜月见意外,怎的苏探微走,楚翊像是比自己更舍不得。 “英儿,你是,很喜欢那个太医?” 楚翊反问:“难道母后不喜欢他吗?” 难道母后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太医,才要将他赶走吗? 这话倒问住了姜月见,她幽幽道:“母后怎会不喜欢他呢。太医至起居郎,他这不是升官了么?再者说,他以后要日日到陛下这里点卯,例行公务,只怕陛下以后见他都会见烦了。还有,陛下在他跟前,请谨言慎行一下。” 楚翊不懂:“为何?” 苏太医,是可以抱着他穿行龙雀天街,给他买猪面具,送他梦中的生辰礼的人,楚翊和他相处一直都很轻松,母后突然这么说,楚翊不明白。 太后娘娘曲指弹了弹陛下的小脑门,“他以后是要负责记录你的言行,岁末,将这些东西装订成稿,以后,是会留在史书里边的。你祖父在位时,就因为筵席上吃醉酒多说了一句醉话,说,要兴建百座行宫方便南巡,一世英名,偏就在史书里留下了这让人诟病的一笔。” 楚翊已经开始涉猎史册了,倒也有人对他提起过这段。但,楚翊摇头晃脑想了半天。 他还是觉得:“苏哥哥不会这样做。对朕不好的,他不会留下来。” 儿子过于乐观,姜月见唉声叹气,他既然不信,等吃了亏,就明白了。苏探微对她可能偶会假公济私,毕竟他们目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至于对陛下,他大抵没那么好的耐性和纵容。 苏探微第一日上值,文渊阁内的阵仗放得尤其大。 都听说苏探微今年蟾宫折桂,且是少见的十余名主考官一致判定的一甲,文章字字珠玑,鞭辟入里,对前朝府兵制的弊端直击要害,批得辛辣淋漓,不得不拍案叫绝。主考官一看到这篇文章,就大呼过瘾,直言这一定是个精通历史和兵法,甚至,极有可能上过战场、有过实战经验的将军,得知对方仅仅一介文弱书生时,还大感意外。 后来,这个文章哀梨并剪的后生,让人扼腕地,选择去了太医院。 之后,又传出了一些,太医与太后娘娘私相授受的暧昧风声,总之,当时他们都颇觉痛心,明珠蒙尘,落于泥淖,而他们这些人仍在自己的位置上苟延残喘,实有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嫌疑。 也不知那大狩期间发生了何事,回来以后没过几天,苏太医便调任了起居郎,从太医院可算是一跃而跻身文官行列。 文渊阁有个年高德劭的老修撰,姓杜名世衡,正是拜读了苏探微文章,有心与他结交的,今听说他要来,聚了一众,想要窥得这神秘殿元究竟。 “想当年,我等追随先帝,为陛下陪读,还在眼前,当时陛下预言,未来大业必将内清外肃,涌现出一大批的后起之秀,为大业披肝沥胆,扬我国威。你瞧瞧,这才过了几年,如今太后临朝,这一茬茬的新秀,不正是纷至沓来么?” “是呀是呀。” “看来,解决了胡羌外患后,我大业太平已至,等到幼帝长成,何愁不有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空前盛世。” 杜世衡为首,一干人等正在互相吹捧,附和声连连。 一直到苏探微举步迈入文渊阁藏书楼,一个眨眼的功夫,左右鸦雀无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