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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上次在北大食堂蹭了顿饭,这次他准备请回来,杨剪则拿了一瓶燕京纯生,一瓶百事可乐。

    结账结了三十二块九毛钱,李白正在自己的钱包里掏钢镚,却见杨剪忽然把他放在柜台上的三张十块抽出一张,换了张自己的。

    “啊?”李白把九个硬币塞给老板。

    “十块钱一次。”杨剪拎着肉菜走人了。

    杨家住在顶层,要爬九层楼,一大堆东西两人运了两趟。门口没有贴春联,也没有福字,房子就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乍一看不怎么宽敞,最好看的是客厅的地砖,青红白三色的碎块组成,似乎更适合放在公园里,照上阳光,应该会像条流沙斑斓的河。

    杨剪站在河流上,额头起了层细汗,回头对李白说,欢迎。

    李白本以为杨遇秋会在家,一句“姐姐好”都挂在嘴边了,却没有碰上。门口一双拖鞋都没摆,不是常有人住的样子,屋里的东西倒摆得很有生活气息,换句话说,就是很乱。李白又开始盘算如果把这些都收拾利落的话,能不能换来在这儿借住几天。杨剪安顿好猫头鹰,去自己卧室收拾东西的当儿,他也不好一直盯着人家,就在屋里逛了一圈,客厅里摆了张餐桌,靠着电视显得很挤,边上一扇门虚掩着,李白推断,那应该是原本餐厅的位置。

    他还闻到一股怪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就从那门缝中传出。大着胆子,他把门推开,却愣在门口迈不出步子往里进,只见这屋里暗极了,拉着落地的窗帘,顶上也没装灯,只点了两支大红的香烛。香烛后是个神龛,供奉了水果和白酒,也有跪垫摆在地板上,但神龛黑黢黢的,看不清其中神像。

    墙上还有些挂画,烛火明明暗暗地照,李白心里毛毛的,隐约辨出来,那些画面上的也是神啊怪啊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这屋里再无其他。

    “我姐弄的,”杨剪突然出现在身后,拉李白后退,又把房门关上,“不用管。”

    “是观音吗?财神?”李白觉得邪门。

    杨剪却不回答,陷进沙发,打开电视开始不停地换台。李白也不敢再追问,钻进厨房忙活去了。不过,这只能算个小小的插曲,还是很自然地,他们凑在一起吃了顿晚饭。李白头一次用高压锅,他泡了香菇炖了鸡,后来杨剪教他用筷子把限压阀撬起来放气,一开锅盖,他看见不消半小时就能炖出的黄澄澄的汤,暗暗把买高压锅这一条列进了准备在找到工作后开始实施的愿望清单。

    还炒了青椒土豆丝,煎了荷包蛋。盛米饭的时候,杨剪突然出现,把池子里的锅刷干净端上灶,说要露一手。

    李白表示想要围观,被杨剪赶了出去,待在餐桌边就忍不住想偷吃,最终他挖了一口米饭吞下,心虚般坐回了沙发上、杨剪方才待的那块凹陷,看了会儿中央二台播报的宏观经济政策。

    基本看不懂。杨剪一学物理的看这个干嘛?又能懂吗?李白胡思乱想着,眼皮有点沉,什么税不税的飘在耳边,他倒是真要睡了。

    杨剪端着个白瓷盆,再次突然出现,赶走了李白的瞌睡虫。鼻间闻到一股好浓的辛辣味,李白兴冲冲跑过去一瞧,却见一盆褐色液体,还在冒泡。

    姜汁可乐。

    “你感冒了吧,嗓子哑得跟被人剌了似的,”杨剪又从电视柜里翻出一盒胶囊,“把这药带回去睡前再喝,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带回去?也就是说我不能留宿咯?李白有点萎靡。

    但我生病被发现了,他又想,心里蓦地又变得美滋滋的了。

    “其实我在发烧。”他弯腰闻那汤水,又抬起脑袋看杨剪,一脸的可怜。

    “是吗?”杨剪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你是不是没食欲啊,就喝点粥得了?”

    李白立刻站直:“我有!喝粥吃不饱!”

    杨剪就笑:“也有退烧药。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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