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挺在意的,不过不是在意张太夫人是否好转,而是恰恰相反。 一个养母,还是张氏的姑母,多年来始终压在头顶上的嫡婆婆。楚姒虽掌控内宅,但始终还是差一点的,算不得说一不二的人。 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老婆子给她出了多少幺蛾子? 先是怂恿老侯爷接走傅缙兄弟,给她带来数之不尽的后忧;还有之前,若非这个死老婆子,她何须割脉自证清白? 楚姒摸了摸小臂上那道泛白的细长刀疤,可以说,她这辈子的磕绊,愈半数根底都在这死老太婆这! 她恨毒了对方。 怎么还不死?都活够了吧这把年纪? 往日咬牙切齿,如今,总算有个盼头了,说不得这回就能如愿。 楚姒微微垂眸看着,见张太夫人正被扶起,掰开牙关灌药,可惜并不顺利,难以吞咽有大量的药汁溢出,苍老的头颅无力歪在一边,看着生机黯淡。 她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谁知这时,张太夫人却动了动,忽睁开了眼。 醒了,也不算醒,是睁了眼,但人还糊涂着,唇角微动喃喃着胡话?“……” 忽她眼珠子一转,一瞥向楚姒的脸,那双浑浊的老眼突然就有了焦距。 “是你,姓楚的!” 张太夫人花白的发丝凌乱披散,瘦削的颊凹了下去,一动,蜘蛛网般的细纹布满整张脸,她喘息。粗重死死瞪着,“是你,是你害了我的阿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张太夫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要往前扑,嘴里含含混混骂着,情绪极激动。 够了几次够不到,骤老太太声音一高,嘶声厉喝:“滚!你给我滚!” 她一只手直直指着楚姒,“毒妇,你滚出去!!” 烧得通红的一双老眼死死瞪着,张太夫人形容可怖,楚姒心头一突,蹙眉退了半步。 这死老婆子! “母亲,我是阿姒啊,你莫要错认了啊!” 惊愕伤心,连连倒退几步,捂着脸跄踉跪坐下,掌下的脸却阴沉沉的。 “若蒙了此冤,儿媳也做不得人了!” 楚姒忽站起来,要往中柱撞去,当然是不成功的,她带进门的贴身侍女慌忙上前抱住。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闹哄哄的,楚玥心头突突,这个不好,老太太本情况危急,这么一闹,恐要雪上加霜。 “老太太万万不可动肝火!需静养啊!” 果然太医一个箭步上前,他暗骂一句倒霉,只佯作目盲耳聋,不管有否阴私一律装不懂。 傅缙厉目一扫,眼看就要喝出口,楚玥眉心微微一蹙,众目睽睽欺凌继母,怕日后要被做文章。 她抢先一步站出来,压低声音对楚姒劝:“姑母,这……不若您先下去稍歇一歇?三弟也该赶回来了。” 楚姒儿子被选为太子陪读,虽麻烦但能通知得到,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楚姒借机下了台阶,老太婆能死,但绝不可涉及她半分而咽气。 她哀哀说了两句,顺势“晕厥”过去,被扶走了。 屋内安静下来,太医已挽起袖子,上前扎针了。 年纪这么大的高热病患,扎针是凶险的,能不用就不用。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老太太必须马上平静下来。 太医额际沁出一层薄薄汗花,仔细旋着指下金针,一根一根手了回来。 他微吁一口气,点了点头。 张太夫人平静下来了,方才一番挣扎仿佛已耗尽所有力气,她脱力仰躺着,浑浊的眼珠子黯淡无光,眼皮子半耷拉着,一动不动。 不过神志倒清醒了一些。 “祖母,祖母。” 傅缙哑声唤着。 张太夫人眼皮子动了动,视线缓慢移到傅缙的脸上,定定看了片刻,仿佛把人认出来。 她吃力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傅缙一把攒住,她嘴唇动了动。 “……承渊,我看见你母亲了。” 此生最大的伤痛,平素尚能用理智压抑着,深深敛在心底,但眼下已分不清今夕何夕,张太夫人喃喃道:“我想她了……” 凄楚,黯伤,字字泣血。 听得楚玥眼眶一热,心口忽闷闷地难受极了。 “若非荀嬷嬷,我还不知我的阿娥……”声音越来越轻,后面的话只听不见。 傅缙捂眼:“母亲又何曾不想您了。” 他声音极沙哑,有些哽咽,低低道:“您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