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在里头说的话,你隔着车壁都听到了?” “是。”文镜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当即承认了,“都听得清楚。公主有何吩咐。” 姜鸾的手臂搭在车窗边,探出去半个身子,饶有兴致地问他, “前两天我和你商量的——用到公主府三百兵的那件大事,你早上告诉你家督帅了?他可要你拦着我?” 文镜正色道,“公主的大事尚在斟酌中,还没有最终定下,末将身为公主府亲卫指挥使,一个字也未泄露给督帅。” “咦,真的?”姜鸾倒有些不信了,上上下下打量他的神色表情,“没骗我?出城的路上真没告诉你家督帅?” 文镜急了,指天就要赌咒发誓,被姜鸾拦住了。“行了,别急眼。多大的事,值得你对天发毒誓咒自己。” 她自己确实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但文镜显然觉得姜鸾吩咐下来的‘带领三百兵埋伏路旁,击杀平卢节度使’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他沉默地纵马跟车前行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开始劝谏了。 “公主恕罪,末将感觉今日绝对不能行动。我们兵力不足,对方又熟悉城外的地形。作战讲究天地人和,时机不对,则作战不利。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今日什么行动?”车厢里的姜双鹭隐约听到几个字句,吃惊地问,“什么作战,时机的?” 姜鸾瞪了文镜一眼,把马车帘子放下了, “没有什么行动。二姊你好好的在宫里,我好好的在公主府,哪有什么行动?我又不是裴小舅,整天喊打喊杀的。” 隔着侧璧吩咐文镜,“就你话多。退下吧。” 文镜郁闷地退了。 马车先把懿和公主送回宫门外,转回靖善坊麒麟巷正门外,天色已经入了夜。 姜鸾跳下马车进门时,耳边隐约传来乒乒乓乓的连续声响,那是后院请了匠人,在连夜修缮赶工。 后院东南边的那处三层高楼不错,登高可以望远,从高处望去,绵延数里的主街景象一览无余,被姜鸾催促着先修那座楼。 淳于闲和她商量着京城里的时兴样式,什么如意斗拱,五彩遍装彩画,她一律不要,只有两个要求: 快修,省钱。 商量的结果,淳于闲索性去找了军匠,省去一切装饰用途的繁琐构造,修起一座类似军里的望楼。 ——绝对快速,绝对省钱。 当天夜里,或许是傍晚时喝了酒,在别院里睡了一觉的缘故,她睡到半夜便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在绵延不断的敲击声响里,起身翻账簿。 外间守夜的秋霜惊起查看,把两层纱帐左右挂在金钩上,明亮烛火映了进来。 “公主怎么睡下又起了?可是梦魇着了?” 姜鸾摇头,翻到账簿最后一页。烛火映照下,淳于闲在最后一页列出的结余数目:“折算足金千斤”赫然在目。 姜鸾的心里安稳了几分,指尖点着‘足金千斤’四个字,感慨,“如今算是有点钱了。” 秋霜又是愕然,又是好笑,忍着笑接过账簿,服侍她重新睡下,“如今刚开府,账面上多点少点都无妨的。奴婢们可以吃苦。” 姜鸾闭着眼摇头,“不行。其他的苦都能吃,吃不了无钱的苦。” 前一世,她吃够了手上无钱财的苦头。 宫里不乏忠仆,但更多的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以权可御之,以利可驱之。 但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傀儡女君倒霉起来,手里无人、无权又无钱。 裴显不肯给她。 自从洛水漂流的那一夜后,岁月漫漫,无趣且长。她之后度过的人生如果分成十份,病床上昏睡度过的时日至少有五份;和吕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