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个崔字,出了事彼此会私下里议一议。 见裴显出来了,崔翰林拉着御史中丞直奔过来。 “老朽有负裴中书的雅望。”崔翰林气喋喋道,“老朽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应付不了皇太女殿下。东宫教谕这个职务,老朽做不了,老朽请辞!” 裴显出来见了崔翰林拉长的脸,便猜到他三分来意,听了他的请辞并不非常惊讶,镇定地劝慰崔翰林, “子曰:有教无类。皇太女殿下性情机敏多变,和大部分学子的脾性不同。崔翰林或许需要多些时日,多了解些皇太女的性情,才好引导进学。” 崔翰林怒道,“若是位正统出身的皇子,再顽劣老朽也教导得下去!哼,偏偏是位公主出身的皇太女。心思若不用在正道上,管也管不得,教也教不了!” 裴显听他话里有话,追问了一句,“怎么说?崔翰林尽管直言不讳。” 崔翰林冷冷道,“还请裴中书多管教手下的官员。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中书舍人,十五六岁青春年华的皇太女,孤男寡女,借着进学的名义,在含章殿里一个多时辰不出来。哼,老朽都没脸进去看。” 说完也不管周围路过的官员听到了如何反应,长揖到地,大步离去。 御史中丞崔知海在旁边听得清楚,尴尬地笑笑, “这……本官这位族兄,脾气过于迂直了些,正所谓忠言逆耳……裴中书莫要气恼啊。当初裴中书托了本官请崔翰林时,本官当时就说,崔翰林性情过于刚直,当不得东宫教谕的。” 裴显站在政事堂的台阶高处,对着满庭院瑟瑟秋风中翻滚的枯叶,周围窃窃私语的官员,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心头翻滚的郁气按捺下去。 “有劳崔中丞,好言安抚一下崔翰林。请辞东宫教谕的事裴某听到了,请崔翰林不必放在心上。裴某这就过去东宫看看。” 白日里的东宫静悄悄。 没了昨夜的歌舞闹腾,也没有平日里殷勤来往的工部官员。 工部今早一道奏本递进了中书省,里头辞藻繁琐、字句骈俪地说明: 皇太女入主东宫,乃两百年来的大盛事。东宫现有的建筑,处处采用腾龙图案,多处规制不合皇太女殿下的贵重身份,请求拨款重修东宫殿室,改腾龙祥云为飞天彩凤。 被裴显当场把奏本扔到了地上。 又捡起来,从头到尾重看了一遍,拿笔把末尾署名的四五个工部官员的名字一个个地圈了。以工部应侍郎为首,圈一个名字,念一遍。 念完之后,把奏本揣进袖里,转身去了政事堂。 自从裴显四月里进了政事堂,议事的速度比从前快了两三倍不止。不到晌午时分,工部请求修整东宫的奏本批复就下来了。 带头署名的工部应侍郎,批了个‘靡费国库,停职待查’,当场卸了官袍乌靴,狼狈地被赶出了衙门。 六部值房都在外皇城,彼此相隔不远。消息长了飞腿似的传遍了四处,工部从上到下的官员们个个噤若寒蝉。 消息当然很快传到了东宫。 姜鸾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西边偏殿的校场。 淳于闲匆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叹气说,“昨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也太快了。工部的奏本递得快,政事堂批复得更快。两边都在急着赶忙什么呢。” 姜鸾正在沙地校场边练开弓,一边挑选着合适的玉扳指,一边听消息,好笑地说, “不是每个人都是淳于你的慢性子。工部那边忙着拍马屁,裴中书那边忙着杀鸡立威,两边都等不及了。” 淳于闲临走前瞄了一眼旁边。谢舍人今日也在校场随侍。 脱下了平日里常见的大袖绯袍文官服,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