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商在心里捋了捋—— 如虞越吴崔这样的,属于‘丰饶功臣’;如尹姁娥的父亲尹治这样的,属于‘非丰饶功臣’的‘景阩诸臣’;如袁楼万程这几家的,虽然投奔有早晚,贡献有大小,势力有强弱,但都不属于以上两个集团。 如袁慎的父亲,曾在皇帝危难关头举家相助,称得上功勋卓著,深得帝心,但乡音难舍,乡俗难改,景阩诸臣依旧觉得老乡更亲近。 “……那岂不是朝堂都由他们说了算了?”少商心惊道。 凌不疑微笑道:“那也不尽然,陛下有意平衡各方势力,未必非要出身原籍的人才能得居高位。” 少商明白,臣子们愿意抱团,可皇帝未必乐见。 当然,如果要细细区分,即便同样来自丰饶两县,有虞侯和越氏兄弟这样出身望族的,也有吴大将军这样出身贫寒的,还有崔侯这样出身商贩小户的。 就像同样是后来投奔的,有袁楼这样原本就独当一面的巨家世族,也有万家这样的当地大家,还有少商亲爹那样泥腿子出身的。 少商侧头打量了凌不疑一番。 他的母族霍氏是功臣集团核心中的核心,可惜全灭了。他的父族虽是迁去丰县的外乡人,但到底最初就从龙了,算是半个自己人,可惜不受皇帝待见,都不得出席今日之宴。 难怪虞侯希望招凌不疑为婿呢——少商暗自嘀咕。 在这二十来位行止各异的臣子中,有一位两鬓斑白的儒袍老伯尤为醒目,虽说他年岁不小了,但身躯高大挺直,五官清晰,尤可见年少时的俊雅不凡,举止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高贵堂皇。单论气度之雍容清贵,殿内无人能及。 “这位老大人一定来历不俗,你看他的气派……”少商轻声道。 也就皇帝老伯身上那股帝王之气能与之一比了,然而皇老伯的气概是后天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养出来的,而这位老伯的气度却仿佛是天生的。 凌不疑道:“有眼光。这位是河东梁氏的当家人,梁无忌。如今是一州之牧,最近来都城向陛下述职的。” 少商想了想,疑惑道:“河东?楼家不也是河东世族吗,我听三叔母说楼家富甲河东呢。” 凌不疑嗤笑一声:“楼家是河东彭城最大的家族,可梁氏却是整个河东第一家。若在前朝,他们梁家就是在天下世族之中也能论上前五之数。” 他没说下去,不过少商很清楚他言下之意。随着改朝换代,世家开始重新排列组合,梁家如果要继续屹立不倒,须得多花心思了。 两人窃窃私语间,只见那梁老伯似乎有意无意朝自己这边看来。少商还在犹豫,凌不疑已经落落大方的高声道:“敢问梁州牧,子晟可有不妥?” 梁无忌摇头笑道:“老夫着相了,十一郎莫怪。老夫只是在想,若家中子弟能有子晟一半的才具,老夫愿折二十年阳寿。” 旁边的一位大人听见这话,笑道:“老梁啊老梁,你都年近半百了,再折二十年阳寿,你家该备棺椁咯!” 梁无忌摇头道:“我已老朽,只要族中子弟又才干,我死又何妨。” 凌不疑微微一笑,劝道:“梁州牧谬赞。您如今正当盛年,何出此言。” 梁无忌摆摆手,又摇了摇头。 这时皇帝见人已到齐,便下令开宴,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酒过三巡,皇帝向众人正式宣布,养子凌不疑与少商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于是众臣纷纷拱手向凌不疑贺喜。 吴大将军大咧咧道:“为何在明年三月?子晟年纪不小了,年内就成亲罢,成了婚赶紧生娃娃。” 少商:mmp。 中越侯捅了他一肘子,笑道:“这是陛下用心良苦啊。如今天寒地冻,此时成婚哪里热闹的起来,当然要等开春啦!” 崔祐乐颠颠道:“这个好,这个好……” “……你们几个。”皇帝指着虞侯那边,大笑道,“备婚仪时想想霍翀兄长,自己掂量掂量该备多少!” 中越侯再度起哄道:“陛下,你这可是公然索贿啊!” “朕就索要了,你待如何?”皇帝故作无赖,众臣哈哈大笑。 崔祐继续乐颠颠的:“这个应该,这个应该……” “应该你个头!”吴大将军熊掌一般拍在崔祐肩上,“老子若是出不起礼钱,得你借我!” 这话一出,旁边就有人大笑道:“老吴你这可不厚道,你借崔阿猿的钱,哪年月还过?当年你就爱赊账,如今贵为大将军了,居然还变本加厉了。” 中越侯凑兴道:“我说吴缸子啊,话说当年你赊的钱可都还了吗?”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