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家确是排队也赁不着,他们家去岁的最好的一亩地被是典给了刘家,差些的那两亩,刘家都看不上。 这突然找上门来,简直像是关大郎第一次托粮回来,像突然砸到脑门上的惊喜,猝不及防,可听到后来,李氏却猛然一醒:“狗儿和豕儿两个也要摁?” 再不晓事,母亲的天性也叫她对孩子之事猛然惊醒,赁地之事,为什么要叫孩子来摁手印,摁手印,终归是叫她联想到许多不好的事情上头,她登时警醒道:“既是刘员外同当家的说好的,便叫他去处置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当真不晓得。” 关狗儿揉着摔痛的屁股,却一声未吭,哪怕手被母亲紧紧攥得也疼起来,他也只是紧紧盯着关七,这个人原先还想抢他们家的粮!如果不是那拉粮的大叔警告过他,说是官府都是有数的,要蹲大牢什么的,这不是个好人! 关七后面几人已经不耐起来:“我们家员外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亲自来操心这等琐碎之事,你们家当家的要从亭州赶回来,是他怕来不及才叫我等要你们先签了的,待他回来也要一并摁手印的,识相的就赶紧摁了签契,过了这村没这店,若不乐意,我们找别家签去,哼,我们刘家的地还会愁赁?!” 说着,这几人与关七交换了眼神,便做势要走出去。 关七连忙拦了下来,朝李氏道:“嫂子你当真是不识好人心哪!你也听到了,乃是关大兄托我们先上门,你要不是乐意,刘家的地就要赁给别人了!到时候大兄若归了家,你们却没地种,事儿可都是坏在你手上的,到时嫂子你可怎么给大兄交待!不是我说啊嫂子,老关家娶了你过门,没干几日活,你便一病不起,大兄家中原本也是殷实,连着三年兵祸,大兄把田典了都给你治,可没半分对不住你,你却这般坑咱们老关家……” 李氏立时身形有些摇晃,便有些站不住,关狗儿不由“嗷”地一声扑上去:“你欺负阿母!” 关七一个不防,登时被扑个正着,抬手便是几个巴掌打在关狗儿身上:“你个没长幼尊卑的玩意儿!” 李氏连忙上前一把护住关狗儿,转头面色惨白地对关七道:“不过是先定下来的事,我来摁,狗儿和豕儿就不必了!否则,拼着对不起当家的,我也不能答应!” 关七登时便不耐烦起来,面上流露些戾气,朝那几人比了一个动手的姿势,那几人却有些犹豫,关大郎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还是有些的,届时事情怕是不好收场,再者,看这情形,关大郎对他这媳妇还算看中,应不至于全然不顾。 为首那人咳嗽一声:“罢了,我们不同你一个妇人计较,先摁了吧。” 李氏这才心中稍定,关狗儿不由出声道:“阿母!” 李氏抚了抚他的额发,勉力一笑:“你阿父快回来了,莫怕。” 然后她的手就被拉着沾了印泥,重重印在了那写满字的纸上。 便在此时,门自外被推开:“媳妇!狗儿!我归家了!!!” 来人风尘扑扑却难掩眉宇间的激动之色,却在看到妻儿被关七带着几个陌生人围着之时,不由眉头一皱。 李氏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抱着幼儿,与关狗儿一道上前:“当家的!” 关大郎扶了妻儿,难掩心中柔情,瞧着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不免咧开了嘴一叠声地问:“我托回来的粮你们都收到了?你身子有没有好些?狗儿有没有听话?……” 关七咳嗽一声,李氏才收了欣喜神色,怯怯地道:“当家的,你可回来了,他们说你要赁刘家的地种,我便摁了手印……” 看着媳妇指尖的红痕,关七掩下心中怒意,捏了捏拳头,反倒是沉住了气向关七问道:“七兄弟,这是怎么说的,她一个妇道人家,病得连榻都离不了,能摁什么印?” 关七却是笑嘻嘻地道:“大兄自亭州发财回来了,这次带了多少米粮归家?这几位可是刘员外跟前得用的咧,嫂子方才代大兄应下了,喏 ,大兄此次回来便不愁地种了!” 关大郎吃惊地道:“刘员外家的地?这平素也轮不到我家呀!” 关七一脸感慨地道:“可不是!多半是大兄你在亭州什么地方被刘员外瞧中了……” 关大郎面上流露出一些怀疑神色来:“她一个妇道人家赁的地可能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