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了,平日不都是她伺候我起身的吗?” 面生的宫女顺从微笑,嗓音温婉道:“梨奈姐姐今儿不当值。奴婢叫枫栎,原本是伺候丽太妃的,太妃前些日子殡天,内务司便让奴婢来伺候新入宫的妃嫔,从今往后,林昭仪您便是奴婢的新主子。”手脚麻利的走上前,拿钩子把床帘子挂起来,态度谦卑温和道:“今儿个是十五号,乃是宫妃向太后请安的大日子,任何人都不能缺席。届时皇上也会过去,娘娘您得赶紧些,去晚了可不好。” 林桑青捂住嘴巴打个哈欠,心道宫里破规矩真多,脚步虚浮的下床,她走到梳妆台边,凝神思索片刻,转头问枫栎,“宫里现在有哪些妃子,受宠的不受宠的都和我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我不懂事,不明不白得罪了人家。” 她既然想做个与世无争的酱油妃子,那么首先要记得的,便是不能得罪人,无论对方身份如何,受不受宠,都不能得罪。皇宫这地儿,福气与灾祸对半分,没准今天还是黯然无光的石子儿,明天被皇上看上了,立马会变成亮光闪闪的夜明珠。与人为善才是安身立命最好的法子。 拿起梳子替她梳理头发,枫栎疑惑道:“您进宫当日,教引姑姑不是都说过了吗?” 眨眨眼睛,林桑青不动声色道:“哦,我记性差,忘了。” 枫栎笑笑,从首饰盒子里取出珠花和簪钗,慢条斯理道:“咱们皇上不大近女色,他已经登基两年,按理说后宫佳丽得有数十个才是,后位也该定下来了。但现在宫里统共只有六位娘娘,后位也一直空悬着,宫里人都说,皇上之所以迟迟不立后,是为了等某个人,后位是他为那个人准备的。” 林桑青抬手打断她,“八卦我就不听了,说正事。” 枫栎屈膝行礼,“是,娘娘。”站直身子,想都不用想,细细数来,“如今宫里位分最高的妃子,乃是当今中书省丞相之女季如霜,皇上给了她正二品淑妃的位分。她长得好看,人像花朵一样娇艳,最得皇上宠爱,一月里总有四五天宿在淑华宫。位分排在淑妃娘娘后头的,是杨妃,她倒没有什么后台,长相也平庸,但她入宫的时间最久,资历最深,待人接物也和蔼,皇上很是信任她,特意赐了协理六宫之权。是以,虽然杨妃娘娘的位分比不得淑妃娘娘,权利却比她大,这点宫里人明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清楚。至于其他人……”一个完好的灵蛇髻绾好,她停顿一瞬,取过珠花埋在灵蛇髻顶上,继续道:“提与不提都无所谓,她们的位分都排在您后头,往后遇见了,奴婢再告诉你。” 林桑青只听梨奈说过她不受宠,却不知位分如何,对着镜子照两下,她吃惊道:“等等——我的位分竟然这么高!昭仪……差一步便可封妃了呢。” 枫栎微笑,“您是门下省宰相亲自举荐的,又是咱们太后娘娘点名要皇上娶的,位分自然要尊崇些。”并排插入两根缀流苏白玉簪,来回仔细打量,“娘娘,今儿个是你入宫后第一次觐见太后,一定得给太后留个好印象,穿得素雅些,太后年纪大了,不爱看花团锦簇的衣裳。” 另有宫女端来鲜花水浸泡过的毛巾,林桑青接过毛巾盖在脸上,不假思索道:“讨太后的欢心作甚,我又不打算——”想到这是在宫中,无心争宠的人是异类,她忙打住,敷衍塞责道:“罢了罢了,随便你吧,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我的审美……有些艳俗,太后定然无法接受。” 半柱香后,她穿了身以天水蓝作底子的素雅宫装,腰间还煞有介事别了把圆形丝绸扇,头梳简单而清雅的灵蛇髻,脚蹬纯白色缎布鞋,要多素净便有多素净,带着贴身宫女,不紧不慢往东宫太后居住的永宁宫去。 枫栎到底伺候过太妃,为人稳重,要是她,估计早就穿最花哨的衣裳去见太后了。 临出宫门前,她想到一件事,在心底沉吟稍许,问枫栎,“对了,皇上长得好看吗?”她以前是民间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压根儿不晓得关心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当今的皇上并不是甚皇子皇孙,甚至也不是达官贵人。缘何能当上皇帝,是到现在仍然不解的谜。 对他们老百姓来说,皇帝由谁来做其实并没有关系,只要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过分奢靡无道,隔段时间做做样子,体察体察民情,便可以了。 枫栎抬头望天,良久,语气迷离道:“抛开皇帝的身份不提,嫁给他,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 林桑青一开始还不明白枫栎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表现,当走进永宁宫,看到端坐在中堂那位着明黄色朝服的男子,她突然明白了。 的确是让所有人都沉迷的一张脸,不论男女,不论老少。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