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医院打针就好了?” “噢。”苏起点点头。 那天夜里,苏起忽然醒来,她听见了大人们出门的声响。趁着月光,她看见床头梁水的孙悟空闹钟指向夜里十一点。 她盖着一条小毯子睡在梁水的床上,苏落和梁水睡在床的另一头。 大人们一定去医院了。她睡不着了,也想去医院。 她想了好久,大着胆子坐起来,悄悄从床上溜下去。她蹑手蹑脚走到床尾,却见黑暗中,梁水的眼睛亮晶晶的,安静看着她。 苏起吓了一跳,但没叫出声。两人大眼对小眼。 梁水说:“你要去医院?” 苏起别开眼睛,瞟向一旁,墙上贴着乘法口诀表,汉语声母韵母拼音表,和整体认读音节表。“yi”这个认读音节的表格上画着医院。 她听到黑夜中传来一声叹息,是小男孩的叹息,并没有多少无奈,听上去还很稚嫩且装模作样。 梁水坐起来了,静静在床边坐了几秒,似乎醒了一下觉,又狗狗爪子似的飞速揉了揉一头的毛,跳下了床。 苏起愣了一下,说:“你要去吗?” 梁水扭头,反问:“你要一个人去吗?路上有抓小孩的哦。” “那……落落一个人在这里吗?” 梁水也思考了一下,说:“那我们睡觉吧,都别去了。” “……”苏起无言了一会儿,低声坚持,“我要去找我爸爸。” 梁水又思考了一下,毫不客气地一撂脚,将床上酣睡的小苏落给踹醒了。 苏落跟小团子似的颠儿了一下,抬起脑袋:“唔?” 苏起:“……” 夜风微凉。 苏落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被梁水牵着手,迈着小短腿哒哒走在巷子里,脑袋时不时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梁水拿着手电筒照路,苏起跟着他走出巷子,上了堤坝。 黑暗铺天盖地,他们像走在黑色的锅盖底下。坝上堆着绵延千里的沙包防洪壁垒,壁垒外装满了一望无际汹涌的江水,仿佛随时能漫涌出来。 夜空低沉,压在江面上,江风呼号,像原野上的野兽。 风刮着孩子们薄薄的衣衫,一会儿推着他们踉跄向前,一会儿仿佛要将他们卷进浪涛。苏起有些害怕,不自觉靠近梁水,抓住他的手臂。 梁水也并非不紧张,紧握的那束灯光像狂风暴雨海上的一叶扁舟,微弱而破碎,在大坝上漂流。 只有苏落懵懵懂懂,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时不时“啊呜”“啊呜”打哈欠。 风声很响,却又很安静,他们踉跄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是如此清晰。 好不容易,他们走过长长的堤坝,到了城区。路灯光穿透茂密树丫,洒在凌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江风江涛抛在身后,苏起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梁水的手。 坝上那么大的风,她手心背后却已大汉涔涔。 走着走着,苏落越走越慢,小家伙坚持不住了,太困了。 梁水把手电筒递给苏起,把苏落抱了起来。苏落搂着他脖子,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脑袋往他瘦瘦的肩膀上一歪,就睡着了。 梁水一声不吭,抱着苏落的屁股,吭哧往前走。 “水砸?” “嗯?” “你累么?” 他不说话,只有喘气声。 …… 深夜的医院,日光灯照亮走廊。 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