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兴许是宫里的氛围太过端庄肃穆了,不由自主地就被人操纵了心智,任由人带着她走。 宫里的太监见天儿地跪,都养出一副外八腿儿,偏偏都还喜欢拿派头,迈起方步跟只蛤/蟆似的。 湛湛在后头跟着,穿过钦安殿,楼内顶部为金莲水草天花,金光闪闪的,端庄富贵。 出了门人在前头领路,很亲热地跟她聊着天,“奴才是慈宁宫总管太监梁仙儿,今后跟姑娘就是熟人了。” 湛湛瞧着他发辫子一甩一甩的,心思有些恍惚,“慈宁宫不是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吗?敢问您单个儿找我是为什么事儿呐?” 梁仙儿笑呵呵的:“待会儿姑娘就知道了,您跟三爷是熟人吗?” 湛湛愣了下说:“不能算说是熟人,只能说是认识。您问这个干嘛呀?” 梁仙儿还是那句话:“待会儿姑娘就知道了。”说着又絮絮叨叨地跟她介绍起了选秀的规矩,她根本就插不话:“挑选八旗秀女时,每日选两旗,以人数多寡匀配,不序旗分也挑选之前一日,该旗参领、领催等先排车,如挑正黄、镶黄两旗,则正黄之......” 宫里的风景很别致,青松翠柏,假山活水,讲究的是规整对称,地界儿很大很开阔,梁仙儿抬高调子说话,也渡不出多远,“......当年咱们外岁爷选咱们皇后主子,也有趣儿地紧呐,本来说好了是选皇贵妃娘娘为后,结果临时改了主意,撂了皇后娘娘的荷包......” 这个湛湛之前也有所耳闻,宫里甄选皇后,先由户部拟定再选秀女中其中最为合适的几个人选,最后由皇帝决定最终结果,择选那日,几人各持托盘,皇帝手里拿着几人亲手绣制的荷包,届时把荷包还给谁,意思也就是任命谁为皇后了,因此皇帝一念之差,各人的际遇也就天差万别。 又跨过一道宫门,梁仙儿逐渐收起话头,带着她往左拐走近一座亭苑,在正殿门口立定,肃下声说:“这儿是万春亭,咱们到地方了,待会儿进殿里头,您就跟着奴才的眼色行事,甭乱说话,明白吗?”不等她回答,就躬下身对着门内请示:“奴才梁仙儿,马佳氏湛湛请见!” 第26章 羊落虎口 隔着厚重的门帘,殿里宣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门内一宫女打了帘子,请两人入内。 殿里跟普通家宅里的格局类似,不过宫门包角,雀替床张处处都是皇家奢派精致的讲究,窗外的天光透进来,溢满脚下拼贴如镜的金釉墁地砖,泛出粼粼波澜涟漪。 湛湛趟过一池春水,穿过帘幔跟进侧室,隐约瞧见三两人影都抬头向这边看过来,四周很安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几乎就响在耳旁,一瞬间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许多念头,觉着眼下的情形说不出的蹊跷。 梁仙儿立定,躬身偏过头向上抬了抬眉毛,跟她提了个醒儿,随即甩了甩袖子打了个千儿,“奴才梁仙儿给太皇太后,太后娘娘,三爷请安了,三位主子吉祥!” 像一记闷雷打在眉心,湛湛惊愕不已,一口气儿滞在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来不及过多考虑,忙扎下身去,因为是选秀,按制穿的是花盆底,不能两个膝盖一弯就跪下,得先蹲下身请安,然后一手扶着地才能完全跪下。 上首两位老主子就合着眼打量,见她不慌不忙的,一套规矩行下来没丝毫洒漏,起承转合间透出舒缓伶俐的劲头,真有那么一股子行云流水的味道,倒是难得一见的规矩。 “奴才马佳氏给太皇太后,太后娘娘,三爷请安了,三位主子吉祥。”湛湛额头枕着盘金线银毯请安,心头像端了只青花瓷碗,摇摇欲坠。 太皇太后颔首,叫起儿道:“走近来,让哀家瞧瞧。” 下头那人依言起身,举眉往前迈了两步,太皇太后举着一对儿玻璃眼镜细瞧了两眼,逐渐瞧出一些味道出来,旗下的姑娘都大方,眼前这位也是,眉眼细腻,身条儿纤巧,尽够美了,倒也不失庄重,穿着一件月白缎子绣牡丹,银狐出锋的皮袍,袖口开得略大,无意中透露出其主子心性儿中的些许不拘泥。 太皇太后瞧完了没说话,搁下眼镜喝茶,瞧样子似乎是对人很满意,太后心里有了数儿,把人又往跟前叫了叫,很和蔼地问:“知道今儿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湛湛这才敢抬起眼皮看一眼,太皇太后跟太后隔着炕桌,坐在上首的罗汉床里,诚亲王坐在下首的玫瑰卷椅里,不过没来及看清人的表情。 她心里也正糊涂,摇了摇头照实说:“奴才有幸入宫选秀,可从未敢奢望过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受您跟太皇太后娘娘的召见,若是奴才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主子海涵。” 这话说得不亢不卑,很有几分胆量,太后脾性很温和,笑了笑道:“你放心,今儿找你过来可不是要故意找你茬儿的。”说着故意看了旁边那人一眼:“十五那晚上的事儿,我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