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三爷原本是出于好心,没想到半道儿上出了岔子,让你摔在了自个儿家门口,得亏没摔出个好歹,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湛湛脸色发白,她不确定太后是不是在说反话,人就这么个金贵的儿子,宫外的行踪应该专门安插的有耳目汇报,她跟诚亲王私下里的来往,要是纵着太后多想,保不齐会是个什么情景儿。 “奴才惶恐!”她忙福下身道:“那晚上完全是奴才自个儿不长心,白白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善意。” “瞧把你吓得,”太后笑着把她拉进打量,“这么个齐全人儿,摔着了,家里人可心疼坏了罢。” 太后态度越亲热,她就越怵,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她到现在还没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单独召见,这就是自己家跟宫里的区别,在家里行动坐卧都自在,在宫里酝酿好了才敢说话,生怕得罪到人,有些话想问也不敢主动开口去问。 “托太后娘娘的福,”她微微仰脸儿道:“奴才身子结实,骨子摔不离缝儿的,吃了两副药立马就见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太后是以打量儿媳的眼光来相看湛湛的,她也算是宫里的老陈人儿了,旗下的姑娘见过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老八板儿样式,说话做事都照着现成的一套规矩来,性子里多少都有些沉闷,眼前这人不大一样,眼梢生得紧俏,微微扬着,总一副含情的笑模样,话也说得有趣儿。 太后笑着夸赞,“好孩子,知道让家里人省心。”说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髻,“今儿宫里挺大的阵仗,打扮得太过素净,可不符合规矩。” 湛湛一惊,忙蹲下身赔罪,被太后托了把拦住了,去净手指上的护甲,摘了自己旗头上的一根喜鹊登梅压鬓簪轻轻插在了她的髻心里,点头笑着打量,“瞧瞧,这样就气派多了。” 太后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没有她固有认知中,皇室女人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像,反而像是普通家门里的太太,很亲切,十分容易就能让人接近,湛湛呆呆的,抬手摸了把发簪,恭肃下身谢恩。 这回是太皇太后把她叫起,接过梁仙儿递过来的秀女名册,开口问她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家中都有什么人,把她的老底儿给盘问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挑孙媳妇儿的条件很苛责,在她看来湛湛本人难得的出挑,只是身家背景有些复杂,没了父亲不说,家中长伯马佳志宏手握兵权,跟朝廷的关系若即若离,总归像是个熄了火的哑炮,保不齐哪天就炸响了,这样的身份随意安排个名头入充后宫没什么要紧,做正头王孙福晋,还差着火候。 太后不过多涉问朝政,对宫外头的局势可能不如她那么敏感,心思又简单,眼睛里只看得见鸟语花香,顺着儿子的心意来,一时半会儿想不了那么长远。 当然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太皇太后慢慢合上名册看向太后,“咱们家允颀是属虎的,大人五岁,“羊落虎口”,未免克冲。” 太后听出话里反对的意思,变得有些担心,太皇太后性子强势,她说不成的事,八成是要黄,湛湛是允颀亲口跟她提起过的,爷们儿看姑娘也是极其挑眼儿,先前对谁也从未有过这副热心肠,难得碰上一个合衬心意,错过了,再遇到这种万里挑一的机缘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老祖宗,”太后开口求情道:“眼下说亲也不能尽看属相,生辰八字才是根基,您要是不放心,回头让钦天监合合两孩子的姻缘再议不迟。” 太皇太后犹豫了,她也想做个开明的长辈,可皇室的婚姻不是单凭情爱就能够支撑的,亲王福晋的家世必须足够稳妥才能确保整个宗室的安稳繁盛。 看向下头那张脸,茫然无措,显然不明白自个儿将会面临什么,太皇太后视线滞留了一阵,见她额头皎洁,年华静好的样子,倒生出几分不忍,转念又一想,觉出不对来,慢慢抓紧手头的水烟袋,拿起来抽了两口方问:“皇帝是怎么瞧这事儿的?” 听太皇太后似乎有松口儿的迹象,太后很高兴,笑道:“说起来允颀这桩亲还是皇帝保的媒,刚好俩孩子先前就打过交道,今儿特意请老祖宗做个见证。” 一听这事儿跟皇帝有牵扯,太皇太后含着烟杆子默了半晌,深深吐纳了几口,终点头说:“那就先等钦天监的信儿罢。”说着往旁边瞥了眼问:“有没有问过人家的意思?强取豪夺可不是咱们家的做派。” 顺着太皇太后的目光看过去,诚亲王正垂着眼喝茶,略微摊开身架子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放下茶盅抬眼向她看了过来。 湛湛莫名心悸,看着他起身朝她缓慢地踱,她先前从未见过他这样家常的打扮,穿着一身暗纹灰鼠皮袍,外头配着浅灰贡缎的巴图鲁背心,平肩一排鎏金的套扣光泽流转,将他的面骨打磨柔和,灼灼其华。 他走到她跟前,低头望着,她反应过来,忙蹲下身见礼,视线抬及刚好够着他腰间明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