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胡闹放纵,断然不会为看二人的相似程度,而特意拉徐明礼来翰林画院。 众人疑惑下,嘉元帝幽然叹了口气。 “朕此番前来,有一要事宣布。” 他对内侍官使了个颜色,命人捧出数卷画。 轴头熟悉的木料与颜色,教徐赫心头咯噔一响——全是他新绘的晴岚图! 嘉元帝目视徐赫:“徐待诏可知,此为何物?” 徐赫竭力镇定应对:“请恕微臣眼拙,未敢妄言。” “此乃探微先生传世之作——《万山晴岚图》,除中间一卷杳无形迹,朕从蓝家借来的、衔云郡主偶得的,以及徐首辅家中私藏的三幅,均已在此。” 此言一出,其余画师于震撼中纷纷夸赞恭维。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真乃书画界的盛事!” “万没料到,有生之年竟可见晴岚图六得其五……” 嘉元帝朗目闪过得意之色,又隐隐氤氲失落。 “朕特地带此巨作至画院,一为与众卿同赏,二是……命徐待诏,将这五幅晴岚图全部临摹一遍,以供皇家珍藏。” 余人无不面露雀跃欢喜,唯徐赫笑容凝滞。 ——怎么回事!又要他临摹?过去一年,他胆战心惊,逐一复制,都快画到吐血……就不能让他画点别的? 嘉元帝见他并无多少惊喜,奇道:“徐待诏忧虑何事?” 徐赫笑意略微苦涩:“微臣获陛下赏识,闻宠若惊,自觉才疏学浅,诚惶诚恐。陛下既获此图,何须微臣东施效颦、班门弄斧?” 嘉元帝只当他为输掉书画盛会比试而耿耿于怀,笑劝:“你勿妄自菲薄!朕当日授予你第二名,是怕你以青年之态唾手得盛誉,易矫易躁,才稍作打压,好让你沉住气,再攀巅峰。 “至于为要你临摹,是因为……朕实在爱此画,又不宜成天叨烦徐家人。待你复刻完,朕得把探微先生五幅亲笔,全数赐还给徐家,只留你所绘版本。你可要打起精神,别辜负朕的期望!记住,此事不容有失!”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震骇。 ——皇帝爱煞了探微先生之作,视晴岚图为至宝,竟甘愿以徐待诏的摹本,代替真迹?这于这位俊朗年轻的画师而言,将是何等尊贵的荣耀! 徐赫与徐明礼目光悄然相碰,皆不明其意。 等大伙儿热议声渐歇,嘉元帝浓眉舒展,感慨万千。 “朕也舍不得!可朕知晓,徐太夫人与探微先生伉俪情深,为他守了一辈子。朕既敬重先生,视先生为师,岂能违背太夫人所愿?探微先生早逝,朕只恨生不逢时,能为他做的事不多,更不应寒了二位长者的心。” 他转而向候立一侧的阮思彦下令:“阮卿家识遍四国七族的名师大家、藏家画师,朕命你尽快寻回遗失的晴岚图,供徐待诏临摹完毕,再送还给徐家!当然……事前得先让朕好好鉴赏。” “臣定不辱陛下所托,”阮思彦微笑,躬身领命,“探微先生得陛下这样一位知己,泉下有知,必定感恩戴德。” 徐赫不知该哭该笑。 去年,阮时意向平氏、洪朗然索要的两幅,难度不大,倒也罢了;他为苦心接近皇帝,冒着欺君大罪,偷梁换柱,绞尽脑汁,惊险连连;还为“借”郡主所藏,与阮时意豁出去干了些傻事,才勉为其难凑得五幅。 到头来……皇帝让他再临摹伪造的“原作”,并轻而易举将新画的“原版”还给徐家!而非据为己有? 不早说!这不是明摆着折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