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炭盆架子,墩得稍高,烧得屋里暖洋洋地安逸。两个人就在窗下吃晚饭,摆了烧鹅、蒸了鲜鱼、煨了清汤,并着一壶酿的极淡的茉莉花酒。 芷秋为陆瞻筛了酒,自己却有些没胃口,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闲挑着。陆瞻观她脸色,只好安慰,“官场上的事情向来都是朝夕巨变,你要是担心只怕还担心不过来,明儿若我死了,你也不吃饭?” “呸呸呸!”芷秋偏首朝地上轻啐几口,翘着指头指他,“你也啐!什么好话不说,尽讲一些不吉利的话。” 陆瞻笑过,吃完叫人收了饭,搬来一个小炉,备着各色茶器,要与她吃茶果点心。 芷秋对案洗茶瀹茶,一套功夫摆弄得行云流水,唇上闲谈碎喁,“你们何时去抄家?要是抄出两个品相好的女孩子,记得告诉我一声。” “家里要买丫头?” 炕几下头悬空,陆瞻分盘着两腿,衣摆与芷秋的裙勾勾扯扯。芷秋稍微抬眼,像丝线纺出的锦,妩然缠绵,“我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是妈。等疫病好了,堂子里生意还是要做起来的,可朝暮没了,堂子里冷清下来,还是要买两个女孩子才好接下去,阮儿姐也想着要买两个,有你在这里,还能便宜些嘛。” 说着递盅茶过去,眼皮上托着一股子精打细算妩媚地翻一翻。陆瞻接过茶,嗅见一丝核桃仁儿的甜香,笑对她,“想在我这里通个门路?” “嗳,我自打嫁给你,可从未烦过你一件事,既不要你通关系安排家眷,也不借你的权势敛财,我妈他们外头也不要帮忙。但你抄了人的家,少不得就有家眷奴仆要发配,便宜点卖我们怎么了?” 一行说着,一行将脚由裙里伸出一点,在他腿上蹭蹭。力道极轻,如风扫叶,摩挲得陆瞻心里痒痒的,便在炕几下握住她的脚,“这个便宜自然可以,只是你怎么报答我才好?” 芷秋将脚轻轻在他手里抽一抽,半真半假地嗔眼偏向窗外,“你是我的夫君嗳,难道照拂我不是应该的?怎么还要报答?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炭盆里蹦出几个火星,噼啪落在陆瞻心里,绽出徐徐爱欲,抽解了她锦袜上系的带子,“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不能讲人情。这些人原该是要充为军伎的,我为你开了门路,你也得奉承奉承我啊。” 他将脚一拉,捧在了怀里。芷秋只好将两手撑在榻上,佯作不甘愿,“你要怎么奉承才好?” “以身还债,怎么样?” 虽是问,却不等答,站起来将她抱到旁边书案上,先走到屏风后头去阖了门,又到对过床上摸什么东西。 窗外天色将落,只有一缕蓝幽幽的光透绮窗,整个屋子像浮在梦中的天堂,芷秋坐在案沿上,裙里两个白嫩的脚一前一后翛然摆着。 此节外头倏忽有人敲门,“姑娘,可要点灯?” 虽是隔着门,芷秋也像是被人拿了奸似的,一霎神慌,竟不知要不要放桃良进来,将两个眼远求陆瞻。陆瞻则将手中的红带子提到耳边,冲她挑挑眉峰,就是不作答。 较了半晌劲儿,外头又问了两声,芷秋只得臊红着脸回,“先不用,晚些时再点。”又生怕人想歪,多此一举地追添一句,“屋里还亮堂呢,还看得见!” 外头没了动静,陆瞻已拿着红带子走到跟前,折了一折蒙在她眼上,一壁在她脑后打结,一壁在立在她裙间吻她,倏浅倏深间,呼吸似一团没有颜色的火焰,点燃了芷秋的漫山遍野。 她像一捧滚烫的灰烬,飘飘荡荡无处落脚,只好紧抓住他的衣襟,发出楚楚可怜的哼鸣,“陆瞻,屋里黑漆漆的,可以不蒙着眼睛吗?” 陆瞻褪开脸半寸,垂眼盯着她红馥馥的唇,粘上去,又分开,“不行,你得听话。” 芷秋果然听话地点点头,她只能听话,因在此刻,她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与从前天壤之别,从前,即使耳边喧阗着那些男人野兽一样的嘶嗥,她却仍然可以听到满园的丝竹檀乐,以及铜壶滴答的声音,她会在心里细数着时间,点算着受刑的期限。 跟他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只会乞求香烛不尽,铜壶无止,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让他们落在人间的缝隙里,使苦难暂时找不到他们。 可陆瞻从未在苦难中抽身,实际上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甚至在痛苦中获得愉悦。 譬如当他以一个虚假的自己去入侵,她的指尖会死死掐进他的背脊,渗出的血渍会染红她淡粉的指甲,仿佛是他毫不留情的虐杀,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