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和张氏是好友,常常登门来往,他怕情难自控,每每总避了出去。后来她守寡,他终是压抑不住,旧情复炽。 事后他问她,你既不舍我,又与张氏情同姐妹,可愿进我家门? 贵妾也是妾,他知道委屈了她,但他发誓此情不移。 她却惊慌失措,却对不起张姐姐,请君抹去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她匆匆回襄城伯府,再没来过,直到张氏旧疾复发,她这才再次登门探看。 她确实很重视张氏这个挚友的,因张氏顽疾难除,她多年来一直打发人帮着访寻名医。 可再是名医,也偶有失手的时候,这回她拜访来的一个医士,断错了脉象,用药又大胆,直接导致张氏隐疾转明,卧倒在床。 张氏没有怪她,反而安慰她,楚姒却愧疚极了,常常衣不解带,亲煎汤药,照顾在病床前。 可惜张氏却时运不济,病刚养得大见起色,又逢皇太后薨,数九寒冬的冗长哭灵后,她再次倒卧病榻,竟一命呜呼。 这怪不得楚姒,但此事若为父母知晓,却怕未必会让楚姒进门的。 傅延想娶楚姒。 他亲自处理了这件事,张氏身边的陪嫁给足银钱,给妥善安置出去,在父母返前掩下这消息。 一年后,他续弦楚姒。 这么些年来,他暗幸过上苍垂怜,万分珍惜得来不易的鹣鲽情深日子。 夫妻美满,她也与继子相睦,阖家和乐。 傅延此刻却有些怔忪,他思绪很混乱,一时想起方才的事,无缘无故陈嬷嬷的主子从何来?害他嫡长子有何目的?最大受益者已呼之欲出。 他很清楚,次子单纯良善,不是个能挑大梁的。 但他一时又告诉自己,妻子不是这样的,梁嬷嬷有一句话说对了,外头党争真的很剧烈,他这个贵妃太子的最大支持者之一,正在风口浪尖。 真真不排除,府里被人伸进手来,兴风作浪,欲让镇北侯府从内里分崩瓦解。 楚姒与傅延夫妻多年,也是极其了解,虽他不言不语,神色也未见多大变化,但她知道是糟了。 情况往最恶劣的方向奔去。 她深知,这个怀疑的种子今日一旦种下,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急转,余光却见多宝阁上一柄镶嵌红宝石的赤金短匕,她牙关一咬,把心一横。 “我与夫君,坎坷多年,才得以结为夫妻,若你不信我了,我……” 她凄然落泪,跄跄踉踉,以手掩面,双眸中有挥之不去的悲色。 她对傅延,其实并非没有真情实爱的。 隽秀世子,风度翩翩,少年男女,一见倾心。可惜,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无法嫁入镇北侯府。她苦心入京城,可不来做妾的,于是忍痛惜别,嫁了另一倾慕者襄城伯府彭公子。 岁月漫长,兜兜转转,当初那份少女心已饱经风霜,但她由此至终,都只爱过眼前一个男人。 她细细回忆起当年惜别,心下一拧,目露痛楚。 “阿姒!” 这情真意切的痛,无半分掺假,傅延心口一疼,“腾”地站起,“阿姒,我没有……” “你不必说!” 楚姒摇头打断,朦胧泪目,伤心了然,她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她凄然一笑:“这世间,若你不信了我,我,我……” 她已跄踉退至多宝阁旁,手臂碰到那柄华丽匕首,她茫然侧头。 “我怕是活不下去了!” 楚姒“刷”一声拔出匕首,竟是狠狠划向自己的腕脉! 烛光下寒光闪动,这匕首是开过刃的,十分锋利,乃昔年傅延送给她防身用的。 傅延大惊失色,“阿姒!” 他距离太远了,远够不到,电光火石间,傅延抄起几上香炉,猛掷向她持匕手腕。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幸他随父亲学过些武艺,多年下来也未曾全荒废,一掷之下,正中目标。 楚姒“啊”一声,持匕的手一偏。 一蓬鲜血喷溅。 她划得又快又恨,是真往自己腕子用力割下去,要是中了,必定当场血尽而亡。 这种力道决心,饶是傅延香炉击中了她的手,匕刃也只稍偏了偏,寒芒入肉,登时血流如注。 这种流血速度,稍一延误,也是必死无疑的。傅延大骇,几大步冲上去,扯下腰带大力扎紧她的上臂,又撕下衣襟紧紧捂住。 “来人!快来人!” “请大夫,快!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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